令两人始料未及的是,天上居然扬起稀稀落落的雪花来。
殊地里临近冬月飘雪是常事,可是意外之中竟然见到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南屏还是兴奋,“你回来时候,就下雪了么?”
韩望书摇摇头,他见惯了大雪不觉得稀奇,可妻子的笑颜驱走了他的一丝不快。
“说说吧,怎么从越山馆回来就不痛快了?”
两个人不自觉已来到了假山处,南屏先一步便钻了进去,仍旧拉着韩望书的手。
二木头从小到大都从来没有向人倾吐心事的习惯,可百炼钢怎抵绕指柔?南屏就是那样挂着笑意地捧着他的脸柔声地询问。他不知不觉地将心中的不满都说了出来。
一开始,他只是想简单说说,可没想到说着说着,竟然颇为动容,还讲出了几件童年往事。
南屏认真地聆听着,半响才说道:“你是想说,不管自己做了多少事,过得多辛苦,公爹总是更疼老三是么?”
“不过老三本就是机灵、讨人喜欢,如今他存了要上进的心思,也是好事,谁说不能浪子回头金不换呢!我这么大的人了,父亲疼不疼的,真没什么所谓的。”韩望书叹了一口气,他原以为少年时被忽视的郁结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却,可不想一有机会,那些嫉恨就会生根发芽疯长。他也是当父亲的人了,他不要再被这些情绪操控,他要正正常常地做个大人。
“你还有我呢,我疼你!”南屏仍轻抚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再接着,便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假山外,雪花漫天,密雪无声。
韩望书错愕地、笨拙地回应着妻子的热情,已然忘记了置身于何地,他这才后知后觉,南屏并不是积食,并不是想穿着那件白色大氅在夜里走,看见雪也并不是那么兴奋,她只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为了缓解他的情绪。他想,有了她的这句话,别说父亲言语上的偏心,便是父亲此时来了,将他毒打一顿,他的心仍然是甜的。
两个人的吻绵长的像假山外一直飘落的雪,等到因为不得不分开的时候,仍对望着,笑出声来。南屏见韩望书越凑越近,红着脸说:“这里不成,太冷了!”
“我,没有……”韩望书支吾道,他是情难自已,可是也没疯狂到这种地步,“我想背你回去,你走得太慢了,我想快些回去!”
南屏将脸颊埋在他的胸膛里,适才的剖白让她很是羞怯,纵是她一向是能言善道,可到底是女儿家,若不是一时忘情,那句话是说不出来的,至于韩望书着急回去做什么,她心如明镜。在她正迟疑时,韩望书矮下身去,她便鬼使神差地攀上了他的背。
韩望书的体力不容小觑,在雪地里背着南屏简直是健步如飞。
只可惜,这个将军府晚上睡不着的人着实不少:心事重重的安夫人、邱幽云、廖霜红,还有新婚燕尔观赏雪景的梁问道、烟轻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