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屏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晕晕的。
当她发觉自己衣衫不整地躺在韩望书手臂上时,便用力推了推他的身子。
“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见窗外依旧月明如水,“再睡一会儿,明早你去柜上交代下,午后我们便要回殊地。白大人的妻女与我们同行。”说完又闭上了眼。
南屏见他竟完全不觉得理亏,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事,事先还全未和她商量,更觉有气。
她想了想,便拔出了头上的银鎏金烧蓝发簪,刺向了他的手臂。
韩望书吃痛,再次睁开了眼睛。
被这么一扎,他倒是不困了,借着月光,见南屏的脸气得鼓鼓的,更添了兴趣。
原本南屏是标准的鹅蛋脸,可如今,她不仅身上丰满了不少,脸上的肉也多了些。他虽然总是调侃她胖了,可私心却是喜欢她这个样子。
“还有事?”他问道。
“你说呢?”
“太守府的事你也不用多想,太守夫人已从地窖中被救出,那个张医仙也被抓获。至于白大人的妻女和咱们同行,这原是大人觉得小石榴和你投缘,或许同云儿也能成为朋友,你也见过了,那孩子太过孤僻。她们娘俩不会在殊地停留太久。”韩望书极有耐心地说,“这下你可以让我睡觉了吧!”
“那么,其他的事呢?”南屏隐隐觉得身下压着什么东西,够出来一看,竟是她的皱巴巴的贴身小衣,“我原以为韩将军说话一言九鼎。谁知却朝令夕改,你,你方才又把我怎么样了?”
“你觉得怎么样便怎么样吧。”韩望书不想再讲白日里的凶险。
“你耍无赖!”南屏气道。
“我耍无赖?”韩望书挑眉反问,“你说得没错,我耍无赖,你还要不要试试?”
南屏见他这副样子,也知道和他争辩下去没有任何好处,于是转过身来。想了想,又道:“我是怎么晕过去的,是喝了那瓶闷倒驴么?”
“是。”韩望书答得飞快。
“那我身上怎么一点酒气也没有,你骗鬼吧!”
“是。”韩望书忍着笑意,又是飞快地应了一声。
南屏气结,知道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用,嘟囔道:“闷葫芦果然是闷葫芦。”
她心里憋着气,便翻来覆去地想出些什么招数来对付对付韩望书。
可想了一会儿却毫无头绪,她想了自己现如今真是良善许多,也退步许多,年少时一眨眼就会想出好些个阴损招数来。
越是这样,她也越是想同自己较劲,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喜不自胜,扯着被角笑出声来。
韩望书只是佯装睡着,他听得南屏在身侧发出的巧笑,不免心中一荡。
想着从酒楼回来不久,南屏的脸颊又红了。他俯下身去,忙用手探探她的热度。
她的手臂却是环了上来,轻声说着,“是你么,闷葫芦?”
“南屏,你醒了么?到底哪里不舒服?”
“闷葫芦,闷葫芦,闷葫芦……”南屏呓语着,也不睁眼,身子越发滚烫,手臂环得他越来越紧。
“我知道我是闷葫芦,别再说了!”韩望书擒住她的唇,她果然不再说了。
他没想到的是,解这春慵香却是颇费气力。几番回合下来,他抱着她,又累又困,兀自睡去。
看样子,南屏的毒是解了,便是没解彻底,也只能来日方长,这么想着,睡意再度袭来。
他是被一阵香气吸引着醒来的。
南屏穿着一件红色绣金丝暗纹百蝶穿花缎子袄,外罩一件月白色绣水仙花的对襟褂子。着淡妆,神采奕奕。
“我肚饿,便早起了,煮了小馄饨,快些起来吃吧!”
韩望书闻言,简单盥洗下,便未换衣衫,坐在桌前。
他只轻咬了一口,酸、咸、苦、辣各种滋味都直冲进胃里。他想用帕子掩住口,却瞧见南屏亮晶晶的眼眸里藏不住的喜悦。
他心道,在大叶国那几年,什么难吃的东西都没吃过,草根、树皮他也都嚼过。
这便是这千金大小姐想出的对付他的法子?他故意吃得飞快,还剩下两个的时候,便说道:“实在是吃不下了,我要去白大人那一趟,你也要好好做做准备,咱们早些出发。”
南屏想着韩望书为何吃得这般香甜,难道方才借用客栈小厨房时,自己精心调配的馅料被别人调包了?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暗恼。
她用筷子的另一头挑起一个小馄饨,轻轻一咬之后,便皱起眉头,直接吐在了帕子上。
这时,韩望书再一次推门进啦,探了探头,带着笑意说道:“你总不会觉得难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