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望书张口咬住了勺沿,用力一吮,桂花的香味便弥漫在了口里。
欢儿见他吃了进去,笑问道:“好吃么,爹爹?”
“好吃,好吃!”
“再吃一口!”
望着眼前父慈子孝的情景,南屏的震惊大过温暖,特别是见着云儿越喂越起劲,韩望书将那剩下的半碗桂花栗子羹吃得精光,父子俩似乎都很是满意。韩望书甚至还对着月亮,教欢儿背起了诗,欢儿当然不要学,可韩望书却说:“爹爹先教你,你姐姐都还不会呢!”
欢儿一听便来了精神,说道:“先教我,先教我!”
“独上江楼思渺然,
月光如水水如天。
同来望月人何处,
风景依稀似去年。”
听着欢儿摇头晃脑地念着这首诗,南屏顿觉唏嘘。
前世的那些中秋节,他们一家四口都是怎么过的呢?
那时,她虽是满心满眼都是韩望书,可一旦儿子撒娇耍赖,她也就会将所有的心思放在儿子身上,说欢儿是她抱着长大的丝毫不为过,她总是想劝说自己硬起心肠,可一见儿子那酷似韩望书的容貌和表情,她便忍不下那个心。
每每纵容之后,总是能看见韩望书皱着眉望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又什么,却又从来不开口。
像今天这般由韩望书抱着欢儿,自己做个旁观者的情形更是从未有过。
“我会背了,我会背了,明日我便背给姐姐听……”欢儿兴奋地嘟囔着,可不一会儿便歪着头睡着了。
南屏示意曹妈将欢儿带去休息。
餐桌前便剩下了又剩下她和韩望书两个人,两个人不知道应说些什么,房间里静得连落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偏这时,南屏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
她这才想起来,倒是只有她仍在饥肠辘辘。她也顾不上挑剔,取出来些白日里做好的栗子蓉饼皮月饼、桂花红豆栗子糕。
还好,取回来时,韩望书已离开了,多半是去了书房。
南屏原本就饿了,吃得便有些急促,吃了两口便噎住了,南屏想了想,便拿出一坛从烟城带来的桂花酿,也顾不上热一下,直接便喝了起来。
桂花酿本就没有一般酒的辛辣,喝到嘴里绵甜、回味悠长。
南屏不禁多饮了几杯。
喝完一坛,南屏便觉得不够,便又去小厨房又取了一坛,畅快地喝了起来。
她此次离家很是仓促,她同父亲辞行时,原以为要费一番周折。可父亲居然没有多问,也再也没说出对她回韩家的担忧,只是说道:“回去也好,到底这两个孩子还姓韩!”
话虽是这样说,可这番话从谁嘴里说出来都好,可她不能接受是她的老父亲说出这番话。
父亲说话的时候,还不时向门口张望,那定是在等着红叶回来。
南屏仍是不能接受只会说些套话的父亲,没多做停留。
出了西窗阁,她还碰见了庶妹桂南意。南意看着她目光像是两把刀子:“听说你又不要表哥了,你当真是耍的好手段!莫不是听说韩望书又添军功,便又动了心思!”
南屏没有理会她,可听了这话,心里却也是不好受的。
她想表哥知道她离开了,定会怨恨着她,可她也没有办法,虽然父亲已变得这么凉薄,可她也不能让桂家置于危险之中。
这么想着,这第二坛酒又要见底了。
南屏正欲继续往嘴里灌酒,酒坛子却被一双纤细修长的手夺走了。
“还不够么!"
熟悉的嗓音传来,南屏的身子微微一颤,抬眸一瞧,阴魂不散的韩望书却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