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上的生意倒还有限,毕竟桂金山只是有些心猿意马,也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南屏之前将自己搞得那般辛苦,也多半是跟父亲在置气,又不放心红叶、晚平、南意等一干人。她最为惦念的便是船只的生意,当今局势动荡,人心惶惶,但凡有些家私的人便都会折腾一番,她的生意好得不得了。
好在这次雇佣的晏二极为靠谱,稳重踏实,办事还活络,连心直口快,惯会倚老卖老的熊大都服气他,可即便是如此,她还是有千言万语要叮嘱:“晏二哥,船只下水之前务必要检修得当,不能贸然。再就是这世道谁也看不清,若是有个风吹草动,咱们宁可丢了生意也不要犯险。还有一点就是,任是谁来打听,也不要说是我的生意,更不要说出桂家来。”
“主人放心,小的都记下了。只是不知主人这次北上需多少时日,若是有什么要紧事,小的要同谁商量?”
“需要多少时日,我现下也说不好。同谁商量,这个……”南屏放眼四周竟不知还能倚靠谁,本就不快的心情更是添了几分晦暗。
“若是实在有事便传信到殊地将军府吧!若是大差不差的,你酌情处理就好。”南屏道。
处理好船只的生意,她又将桂家大大小小的几十家铺面的账目都对了一遍,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心情本就不畅快,再加上连日来都在打算盘,更是头痛欲裂。在出发前两天,她带着烟轻住在了烟城西郊定行山的碧山寺里,说是要吃两天的斋饭,耳清目明后再带着孩子们出门。
碧山寺的住持法号明镜,年逾五十,性子却极为暴躁。桂家贡献了诸多香火钱,可明镜师太却一向是不卑不亢。南屏极为欣赏她,此番来寺里除了吃斋饭,她还另存个心思,想为韩望书在寺里捐一盏长明灯。
“也不用吃太多灯油,只一盏轻轻便便的就好。”南屏想着韩望书为人低调,定是不愿意张扬。她不求他泉下有知,只是想有一盏灯为着他亮着就好。若是有一天她也不在了,她便嘱咐云儿、欢儿将这盏灯长长久久地接续下去。
一念到此,南屏不免又伤感起来。烟轻宽慰道:“小姐又是何苦来?还是调养好身子要紧。想桑夫人知道之后会更加伤心,还指着小姐去宽慰呢!”
南屏叹着气,大口地吃起斋饭来。
谁料,山中一日,世上千年。在约定好的日子,西洲、东海驾车来接时,南屏刚一坐下,西洲已憋不住话头:“大小姐,我看咱们也不用着急去殊地了!”
“怎么了?是又打仗了么?”南屏警觉地问道。
“那倒是不是,咱们和蔽日国停战了。”
“哦。”对于这意料中的事,南屏并不感兴趣,只是问道:“那咱们赔了多少银子?”
她关心银子,想着若是真是要赔上一大笔银子,圣上不可能不打他们这些商户的主意。
“赔什么银子,哪里有打了胜仗还要赔银子的道理?”西洲说道。
“打了胜仗?”南屏比他更是惊讶,想象不出主帅惨死之后又是如何打胜仗的。不过,只要不用捐银子就很好。“那韩将军的灵柩是不是也往回运送了?”南屏凝望着身后定行山寂寥的秋景,终开口问出了这句话。
“韩将军,他人已到了京都,被封为车骑大将军了!”西洲道,“小姐,原来,那一切都是韩将军的计谋,据说圣上见到他龙颜大悦,赏赐了许多奇珍异宝呢!”
“圣上还要赐婚,要赐给他一位公主呢!”东海道,“西洲,你为何要踩我的脚,咱们不是一道听说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