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屏自打觉察出不舒服,倒是有几天没有出门。
腊月二十八清晨,她觉得气色好了,便让西洲去打点,说想去拜拜土地神。
烟轻素来谨慎,说道:“小姐,土地庙路程有些远,又临近码头,那边风大,我担心你受凉。”
南屏笑道:“哪里这么金贵了,上炷香就回来,不多逗留。”
垂杨道:“小姐,拜那土地老儿又何用?”
“别浑说,土地神可以消灾祛疾、护境安民、赏善罚恶、沟通人神,还有生财之用。”南屏嗔道。
“看不出来,这个小老头儿还挺管事。”垂杨笑道。
一旁的做粗活的肖婆子说道:“这垂杨姑娘去了北面,就会卷起舌头说话了。”
她这话一说出口,烟轻就忙着递眼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南屏一听见北面,就若有所思,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再没了取笑垂杨的心思。
拜完土地神,已过巳时,码头上的人络绎不绝,南屏上轿之前,却看见了一个背影。
那站在船头,身着石青色团花纹暗纹直裰的背影是韩望书!
虽然远远看见了一眼,可是那背影她却是再熟悉不过。
可她也看清了,那艘客船已经抛锚,他来了,却不是来寻她。
她的心情极为复杂,她本不期待他的到来,可却隐隐有了些失落。她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
难道他这次南下是为了梅落繁?
这个念头跳将出来,她思索了一路。
果然,回去之后,府里就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桂金山将断云阁的几位都唤到了玉铁堂,又扬了扬手里的信笺,说道:“晚平,梅家大小姐留书一封,说已然回京都了,今日巳时的船。我当日怎么说来着,你以为人家真能嫁给你?还不是为了……南屏,你这是出门去了?也不怕着凉!”
桂晚平急道:“这不可能!她都没同我说!”
“这信你拿去看,天生死脑瓜骨不知像哪一个了!”桂金山道。
费鸣蝉在桂金山面前一直大气不敢喘,却是实在心疼儿子,说道:“自是像我了,老爷也不用指桑骂槐,都是一样的骨肉,怎就厚此薄彼到如此了!”
“这话你倒是说得不对了,晚平是死脑瓜骨,可是你却不是,你的心思活泛得很呢!”自从桂金山得知之前是费鸣蝉做了手脚,不是自己色欲熏心,在释怀的同时,更是对这个费鸣蝉没什么好感。
他甚至想,是不是就因为被下了药,所以生下的晚平才这样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样子。
南屏不心这帮人吵架,仍是问道:“你说梅落繁是巳时离开的?”
桂金山以为女儿还是没过去梅落繁这个坎儿,柔声说道:“乖女儿,信上是这么说的,你放心,那个梅落繁的是真的走了,不会再给你添堵了。”
桂南意说道:“姨娘说得果然不错,父亲瞧都不愿意瞧我们一眼,倒是怕大姐受一点委屈。可这事明明是那个姓梅的摆了二哥一道,父亲不说给他做主,还幸灾乐祸,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个家呆得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