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青墨听了这话,整个人僵在那里。
多年在生意场上沉浮,他极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他吸了好几口气,强行堆起了一丝微笑,说道:“倒真是喜事。”
南屏俏脸一红,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只道:“也还没一定的事。”
何妈又道:“一会儿大夫瞧过便知道了。”
“表哥,可是有事?”南屏赶忙岔开话头。
“原本我是想要告诉你,今晚的焰火倒是要多放半个时辰,既是表妹你要瞧大夫,以后再看也是可以的。”曾青墨脸上挂着笑。
可声音却极为苦涩,他说完这句话便不再逗留、匆匆离开。
南屏有心叫住他,垂杨已引着孙大夫走了进来。
烟轻放下幔帐,取了块一尺见方的素绢帕子盖住了南屏新染的鲜红透骨的指甲。
“腹中胎儿只有月余,脉象按之流利,圆滑滚珠,却也是十分难得,小的给大小姐道喜了!”孙大夫将食指、中指、无名指分别放在手腕的寸关尺三个地方,只用了片刻,便作揖道喜。
南屏不疑有他,她知孙大夫虽刚过而立之年,却极有名气,尤其精于妇科,在南面数一数二。
因当年杭氏难产身亡,桂金山便认定是庸医所致。便如同疯魔了一般四处搜寻名医,并在家中盖了医馆,吃喝用度都最顶尖的,医书古籍也是一应俱全。孙大夫还未扬名之时,便来到桂家医馆,出身寒微的他从这里读到最好的医书,得到最顶级的金针,最终以“金针渡穴”之术扬名烟城。
“有劳了!请问是双生子吗?”南屏问道。
“再过两月才能下定论。”孙大夫是位美男子,说话时总是笑眯眯的,看着十分亲切。
“阿弥陀佛!”何妈道,“但愿是双生子,像夫人与姊妹那般,才好。”
烟轻道:“若是一龙一凤便更好了!”
“还是烟轻姑娘聪明,我这是老眼昏花也不会说个话,这便回去给小姐煮红果酪去。”
经孙大夫把脉,南屏心里有了底,也觉得有了些胃口,又冲着何妈说道:“若是有粽子也拿几个来,只不要鲜肉粽,其他的都可。”
“知道,知道。”何妈道。
烟轻在一旁踌躇着,终说道:“小姐,那这喜事告诉老爷一声?”
南屏本还生着气,因腹中的小生命心上倒是添了几分柔软。
“你去转转,他若是得空便去禀告声,若是为着筹备亲事错不开身,便什么都不用说。”
“烟轻晓得分寸了。”
这几日来,红叶要当夫人这个消息在桂府地下迅速蔓延,南屏竟是最后知晓的几个人之一。
当时她还并不相信,说是父亲并不可能突然续弦,续弦也不会是个丫头。
红叶?实在是太过荒谬了吧!南屏还未来得及发作之时,断云阁费姨娘便找上门来说道:“大小姐正好在家,你来评评这个理,怎么那红叶就成了夫人,我这熬了这么多年,又有了你兄弟,怎的叫个丫头欺到我头上去?”
南屏竟也觉得断云阁虽然话说得难听,却是有些委屈在的,她有心顺着费姨娘说,可这些年呛声断云阁已成了习惯,“姨娘这话倒是失之偏颇,所谓英雄莫问出处?想姨娘早前在外祖家时,也未必会料想到今日。”
费姨娘知这大小姐又在讥讽她出身寒微,气得浑身发抖,说道:“我倒也无所谓,倒是大小姐想想今后叫红叶母亲能不能叫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