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南屏面色惨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原本她也没在意。
偏何妈端来一碗骆驼酪来,说道:“大小姐,倒是得了些稀罕物,多了也没有,快喝了吧。”
南屏正在书房习字,也未看碗中是什么便接过来,闻了一下,便吐了出来。
“想是早上积食了,何妈你喝了吧,自打我回来,你每日变着花样做东西,也是辛苦了。”南屏道。
“总念着小姐在那苦寒之地吃不到什么好东西,没啥可辛苦的,小姐若是积食,不想吃这腻歪的。再想想有什么想吃的?”
南屏道:“你这么一说,倒是想喝一碗红果酪,不放橘皮丝,只放山楂、糖荸荠、青梅即可。”
“这便去煮。”何妈得了令,仍端着那碗骆驼酪离开,走至书房门口,又转头说道:“小姐,是不是害喜了?”
“害喜?”南屏重复道。
一旁的烟轻也道:“小姐月信确是没来。”
南屏瞬间便想到前世她怀云儿、欢儿时,便是也只想着吃红果酪,但因殊地无糖荸荠,烟轻勉强做了来,南屏总吃着不痛快。
她心中一惊,手中的毛笔险些掉到地上,难道真是有了身孕?
她脑中又回想起韩望书轻薄她的那一幕,想起他恨不得一时之间吃饱餍足的神情。
这个衣冠禽兽!她暗暗骂道。
可是愤恨之余又有着另一重期待,她若是真有身孕,怀的会不会还是云儿、欢儿?
想起那两个孩儿,她苍白的面目上都有了神采。
云儿、欢儿初生时小猫样软乎乎的一团。
再长长便是两个小胖墩。
春风一吹,他们就如同柳树一样抽条疯长,晃眼间,云儿就成了娉婷袅袅的俏丫头,欢儿就成了瘦瘦高高的少年郎。
隔着十几年的辛苦路往回看,那些为着他们挂牵,为着他们的害怕的日子,竟都被岁月的流逝发酵成的微甜的回忆。
她一点不觉得辛苦,只盼望能重新来过,弥补曾经的遗憾。
那是她对女儿忽视,对儿子溺爱。以至于女儿同她并不亲近,活脱脱地像个假小子,儿子一点小事便要哭哭啼啼,浑身上下没一点阳刚之气。
若是能改,该有多好!
南屏的眼角眉梢全是喜悦,便吩咐垂杨,快去请孙大夫过来。
垂杨再憨直,也听出个大概,知道小姐有了喜事,一溜小跑着,还未跑出一画阁,便撞上了兴冲冲走进来的曾青墨,曾青墨一个趔趄,倒是站定了。
可垂杨却是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小垂杨,你这冒冒失失的毛病到底何时能改?”曾青墨说着便要拉垂杨起来。
可垂杨却麻利地站起身来,窜出去好远,只丢下一句:“表少爷,实在对不住!”
曾青墨笑着对南屏说:“这是怎的了,火上房了?”
何妈看着南屏长大,对她的事情极为关切,听到要去寻大夫,便住了脚没回小厨房,听见曾青墨询问,脱口道:“表少爷,大小姐有喜了?”
曾青墨一时之间未反应过来,还在逗着趣,说道:“表妹有何喜事啊,可是中了女状元?”
何妈续道:“表少爷真会说笑,也怪不得您不会往那层想,您还未娶亲呢!咱们小姐八成是有了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