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望书知大哥的意思,他如何不知道现在绝不是离开殊地的好时机,可不知为何,他觉得胸中却是有一团火一般,若是他独个留下,他不知这团火会烧成什么样子。
“大哥,时间仓促,我担心您等得太久饿坏了,就煮了小馄饨,再有就是配了香肚、灌肠、甜酱白菜、清酱小椒四样小菜,您看看吃着是否爽口?”南屏端着铜制食案走了进来,脆生生地说道。
“这样小的馄饨我倒是没吃过呢,这几样的小菜也好,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韩远书所言非虚,南屏煮的东西自是色香味俱全的,再加上小馄饨是盛在菊瓣錾花金碗内,小菜是在錾花小金碟内,看着更觉得精致异常。“我这十几年倒是没什么胃口,原还以为是终日躺着的缘故,今日一见啊,才知竟是因为我们府里的吃食不行,若每顿都是吃弟妹做的,就算躺着,我也能吃三大碗。”
“大哥,您说笑了。可今日您便是要吃三大碗我也不给,我担心太晚了您吃多了会积食。”
韩望书见南屏端着一份吃食上来,心道,她不会忘记了这里不只大哥一人没吃饭吧。或者她是知道的,却故意不做他的那份?
正在他犹豫之时,韩远书说道:“才刚儒文说过,你们也没晚饭,怎么就这一份?”
“大哥,我担心您是服药之人,怕您等久了身体吃不消。特意先做了一份过来,剩下的烟轻在忙呢,也快煮好了。”
韩望书心道,谁要吃烟轻煮的,我偏要吃你煮的。可终不敢说出口来。
送别韩远书之后,韩望书又径直回了书房。
正在收拾碗筷的烟轻说道:“小姐,姑爷碗里的小馄饨竟是一个未动,是不是,烟轻什么用料放差了?”
南屏气道:“不用管他,想是没饿到。”
折腾了这许久,她也有些乏了,坐在那里思绪如潮涌。脑子又浮现出来欢儿磨着她的种种,欢儿终日将“不是娘亲煮的不我就是不吃”挂在嘴边,云儿则是在一旁呛声:“你不吃就是不饿,也就是娘亲还这般惯着你。”
南屏上一世偏疼儿子,每当这时她就会没好气地对云儿说,“你哪里有做姐姐的样子。”
可有一次,欢儿真是将她惹怒了,南屏去庙里还愿,回来之后又听了韩望书冷冰冰的几句话,心中很不受用,坐在那里生闷气。偏这时候带欢儿的乳母何氏来告诉她,说小少爷晌午便是没吃东西,说是不是娘亲煮的他便不吃。
南屏登时将欢儿叫了过来骂了一顿:“你还真是知道向着娘亲呢!若是有一日,你娘亲走了,或是殁了,你当真还不吃东西了?”
欢儿吧嗒吧嗒掉眼泪,牵着她的衣角颤声说道:“不是娘亲煮的我就是不吃。”
南屏见状,心就软了,忙跑到小厨房下了一碗牛肉浇头的宽面给儿子吃。
“这脾气就是被我惯出来的,大的小的都一样。”南屏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