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树影在地,一派寒冷肃杀图景。
戌时已过,韩望书疾步走进月明阁。
五日未归,他不禁环顾四周的萧索的秋景。
这还真是个多事之秋!他轻叹了一口气。
五日前那个所谓的庆功宴没有多么宏大的规模。
估摸着父亲只是一时高兴,思虑不周,说出了失了体统的话,当时又无人敢反驳。虽然朝中对礼制并不甚苛责,可麻夫人“断七”未过,府上就大摆筵席,说出去也不是十分好听。
规模一再缩小,最后也只是成了家宴。
幸好,那个很牵强才能算上沾亲带故的曾青墨不知所踪。
席间,父亲一再让南屏上座,说是她是天字第一号大功臣。
更是将她夸得像观世音菩萨一般。
同时,也将那个张真人夸赞得像是扁鹊华佗再世,直夸得张真人坐也坐不住,连连声称还需得月余,大公子才算真正痊愈。
餐后,韩望书将从桂家带回来的大额银票子交由父亲,韩长亭更是喜上眉梢,加上又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当即就说:“圣上私召我,说准许我不日进京,因你母亲的丧事耽误了。这一来更好,我直接面圣,看看圣上有何差遣,再表表桂家的忠诚,圣上一高兴,说不定还颁给他们块什么匾额,也是美事一桩啊!”
说罢,当夜就出发进京。
韩望书哭笑不得,心道,父亲恨不得昭告天下,说自己借了桂家多少财力。
纵是他是个不好面子的,可也终究是个男人,父亲似乎一点也想不到这些。
这还不算,韩长亭前脚刚走,孔繁露就差人来报,说大叶国又发起新一波的政变。
之前听政那个叶拉氏又被从小叶国游历回来的公主仙莱打压了。
女人对决女人,势头更猛,下手更毒。
殊地已涌入了不少散兵游勇,他们对农户们储存的秋粮虎视眈眈。
韩望书当夜也就住进了军营,他故意拿桥儿,没有告诉南屏。
此刻,他倒是有些急切,想看看南屏会不会问问他这五天到底因何不归。
想到此处,他足下生风。
推门进去见南屏正在独个儿用晚饭,看来晚钟又被阑珊约着去比划拳脚。
那个曾青墨也不在。
这倒还算清静。
晚餐是韩望书极爱的清糖饼。
南屏见他归来,也并不很吃惊,放下刚夹起来的一只糖饼。
“您吃吗?”她象征性地问了句。
韩望书其实饿极,点了点头,坐了下来,他特意什么也没有说,等着南屏问他。
可是一口还没吃到,烟轻来通传:“大少爷来了!”
韩望书登时站起身来,他记忆里有丫头通传大哥来了,还是十几年的事情。
他既激动、又恐惧。担心是不是父亲在朝中有什么事情传信回来。听闻他回家,赶紧过来告诉他?
否则以大哥的性子,怎么这个时辰来访?
他们两人慌忙迎了出去,只见一顶青色的轻便小轿已停在院内。
披着白色狐狸皮裘的韩远书缓缓地走出轿子,长安忙递过去一根竹杖。
他看见韩望书却是很诧异:“儒文,你怎么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