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必这样客气,实在是折煞小的了。还有句话,昨日我也说过,便是这方子有奇效便不假,药性还是忒烈些,可大公子中毒已久,不下猛药的话根本无法根除。治愈之后怕是不能久站,最紧要的,怕是要折损十年的寿命。”张真人捻着长须,一字一句道。
韩远书却是哈哈大笑,朗声说道:“别说是折损十年的寿命,就算是折损二十年又如何?大丈夫存世,当济世报国为先,我这已蹉跎了这许多年,形同废人,哪里还会在乎那十年、二十年?”
南屏一直觉得她这位大伯是个顶天立地的人物,今听了这番话更是觉得他非池中物。那股子言语间的激昂澎湃感染了她,她禁不住开口道:“我那边还有人参、鹿茸、首乌、茯苓等大补药材。”
韩长亭在方才就看见了南屏,还没来得及询问她的行踪,就听得她刚逃离险境就这般热情,不由地赞叹道:“那自是再好不过了,桂家的东西绝对不是大路货。”
众人也都不再屏气凝神,窃窃私语起来,有的赞叹张真人妙手回春,有的赞叹桂家的药材名贵,更有人说着大少爷吉人天相,福报在后。
桑夫人走过来拉住南屏的手,由衷地说:“南屏,你没事就好,我就放心了。”
南屏笑涔涔地,因自己领了这张真人来,成就了这桩美事,也颇感欣慰。
亲眼所见这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这一大屋子的人除了邱幽云脸上淡淡的,其他的人都面露喜色,像是过节一般。
他们忘记了曾青墨还好说,竟谁也没有想着问一句韩望书在哪里。
韩远书纵是十分亢奋,但方才毕竟是吐了大半个钵盂的鲜血,又加上猛药攻心,很快便沉沉睡去。
韩长亭道:“大家都熬了一夜,都回去补个觉。掌灯时分,越山馆设宴,咱们府上大庆三天。”
南屏也是疲倦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一回到月明阁,便和衣躺下,黑甜睡去。
她醒来的时候,室内暗沉沉的,太阳已经西沉。
没想到,她竟然睡到了这个时候。
她一转身,就看见韩望书躺在她身边,瞪着黝黑的眸子,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南屏这才想起,自己完全忘记了派人去接韩望书这件事。
“哎呀!实在抱歉!”南屏不想同他说话,但这回却是自己有错在先,虽然他给桂晚钟下了蒙汗药,可也是怕节外生枝的缘故。“您是怎么回来的?”
“走步。”韩望书素来讲话都是冷冰冰的,可这次却真是如同抛出了两个冰块一般。
“表哥同你一起走回来的?”南屏简直难以置信,虽说九龙山地处荒郊野岭,可是表哥从小办事就活络,怎么会一点办法都不想。
“他自然没有,他坐马车。”韩望书忿忿道。
“那您为何不坐?”
“坐不下。”
南屏听了这句回答,真是想放声大笑。可又觉得不甚地道,只好用被子蒙着脸,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可就这时,她的被子却被掀开。
她笑得合不拢的唇被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