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痨?倒不是。”张真人捻着胡须,说道。
他这番确切的语调倒是令韩长亭感到振作,这些年他听过了太多的大夫说约是、大概、或许之类的字眼。
“大夫,你看我们老大的病?”
“从此刻开始,大少爷不要进食,水也尽量不要饮。明日卯时我再过来诊脉。”张真人从容地说。
“是不是有希望?”韩长亭又问。
张真人道:“却不是小的在卖关子,只是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我实在不好下定论。但大公子的病症却是同小的之前瞧过的一位公子有八成相像。”
“那敢问,那位公子现下如何?”韩远书也禁不住问道。
“他只是位乡绅家的公子,和府上的贵气自是比不了的。在病重时,家里替他娶了临近村麻油铺的女儿。公子痊愈之后倒是也没嫌弃人家,日子过得很是和美。”
“那可真是太好了,南屏,你大哥的病情要是真能有所好转。为父给你记上一大功。”韩长亭说道,吃水不忘挖井人,他倒是没忘了谢谢南屏。
“老大媳妇怎么没在?”
“冰哥儿那边有急事,大嫂被召唤过去了。”南屏抢着答道。
“我去你姨娘那坐坐,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南屏本也想去桑夫人处,听听这些日子府上的异闻。听得公爹过去,她忙住了脚。
***
韩望书到了军中之后,天空不作美,本来零星的秋雨却越下越紧,转脸成了豆大的冰雹。
这样恶劣的天气让韩望书心中更添忧愁。
他深知相邻的大叶国以游牧为生。
茫茫的草原上秋冬最恐怖遭受“白灾、黑灾、黄灾”。
“白灾”便是大雪覆盖草原,放牧无法正常进行。即便是乍暖还寒之后,雪融化之后又会冻结成一层冰茬,牛羊根本找不到吃的。
“黑灾”则是冬季无积雪,人畜饮水都依赖积雪,如果黑灾发生,就会使人畜缺水,甚至瘟疫肆虐。
“黄灾”是漫天的黄沙来袭,刮走农田沃土、种子及幼苗。
今日的冰雹来势汹汹,也同这“黄灾”一样,打穿了青草,和他们为数不多的农田。
恶劣的天气一旦开始,便会接踵而至,韩望书担心大叶国的牛羊一旦不能正常过冬,势必来这打草谷,又是一场祸端。
这祸端倒是并不罕见,可今年的这种局势,到底还能不能经受得住一场争执?
岳父大人给他的粮票他还放在身上,未来得及交给爹爹。
因为要回家奔丧,韩望书匆忙返乡,可终于在临行前的那个晚间,桂金山找到了他。
“我知道此番你的来意,也知道你踌躇着不好说出口。”桂金山笑着说。
“岳父大人,我……”
“我好歹也是在生意场上浮沉这么许多年,怎会像南屏晚钟两个小儿一般见识?”桂金山道,“我怎么不会知道这究竟谁的意思?”
“我实在是听命于父亲,父亲也有着无可奈可啊。实在是对不住岳父大人。”韩望书将头低得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