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似乎觉得吵架这件事远不如讨论二哥的家事精彩。
“是甘愿做妾室啊,要不怎么就说二哥的能耐大呢,他身边的女人度量大得惊人啊,哪像你一样,就会拈酸吃醋?”
“你少编排我,要不那平时不讲话的人倒也真是可怕,谁知道他心里到底想着什么呢?啧啧!”
韩老三听得廖霜红的火气小了很多,便又嬉皮笑脸起来,“所以说你夫君我最靠谱吧,夫人你说是不是啊?”
“是什么是,你离我远些,少碰我!”
夜幕下,这两人竟然没发现小径上还有个人。
这将军府怎么如同大杂院一般?
每个人似乎都对韩望书的家事很感兴趣。
秋风乍起,秋天的夜,又落起了缠绵的雨。
雨越下越大,隐隐有一种膨胀的声音,仿佛天空在缓缓张开了嘴,发出了一声叹息。
那堪风雨助凄凉!
韩望书的心情越来越糟。
初秋的雨越下越大,落在地上溅起水花,打湿了他的衣襟,打湿了他的衣衫,他这才察觉自己还站在雨中。
这若是被人发现,又不一定会被添油加醋地说些什么。
韩望书就是带着父亲的使命,和母亲的恐吓,弟妹的嘲弄踏上了来烟城的路途。
谁有曾想,一到这里便横生枝节,遇到了梅儿的舅舅?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舅舅是怎么样的人。
可是,他又不能假装不认识、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啊!
不过,南屏那个表哥倒是和她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听她那口气,似乎已经知道他此行来的目的了。
她知道,而且颇有微词。
可是,那也没有办法。
这一路,他也不断在思考父亲说的话,那个圣上讲的故事。
他如何不知道那件事情的后续,汉武帝后来颁布“告缗令”,鼓励举办富裕的家庭。有敢于告发的,政府给他没收财产的一半。
在这场声势浩大的举报运动居然持续了三年之久,皇室没收了难以数计的财物,在民间的富商巨贾纷纷倒台的同时,国库大饱。
去桂家筹措军需的事情,是不是只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还是圣上正在寻觅一个最佳的商户范本,让更多的商家以儆效尤。
在天家的眼里,国强才最是难得,至于老百姓富裕不富裕,没有那么重要。
韩望书猜想,这大概是圣上在与太后旷日持久的博弈中想到的法子。
唯有如此,才能让国库充盈,才能让那些金银都变成长矛和盾牌,战马和军粮。
只有这样,小皇帝才能真正超然物外,掌控一切,才能更好地把大权握在手中。
“朕即国家”不只是一句口号,对圣上来说,这是一种流淌在血液里的东西。
它所蕴藏的力量,不是专制的力量,也不是少数人的暴戾之力,而是大多数人的力量。
那是一种皇帝般的骄傲,一种跟平民无缘的骄傲,一种“朕就是正义”的骄傲。
韩望书想到,桂家和他们韩家一样,早已经沦为这即将开始的轰轰烈烈的未知行动的马前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