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墨的醉酒,是昨日欢宴上,让人为之一笑的荒唐。
一直低调的程始,虽然规规矩矩,却在平淡之间展示了程家未来的高度。
不被外物干扰,不受强权压迫,游刃有余,沉稳内敛。
这样的盟友,对段家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但若要成为盟友,便要有与之相匹的实力。
维持不平衡的纽带,就是联姻,加深家族之间的羁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邢逸的潜入,没有穿透段寅布防严密的守卫,只是故意为之而已。
怀陵方家这次的谋划,不仅是促成段滢滢婚事的手段,也可以用来检验段程两家联盟是否牢固。
段庆彪摸着左手的紫色扳指,还在盘算着,方家要利用,但邢逸也不能放任不管。
段寅起身,觉得自己的儿子,还是有些优柔寡断,命令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先把邢逸杀了!”
“遵命!”段庆彪起身行礼,目送父亲离开。
他的身后,十二一直候着,此刻上前一步,跪了下去,“公子,我去!”
段庆彪慢悠悠走了两步,叹了口气,“四品武者,即便是你,也不好对付。”
“公子,我定不辱命!”十二低着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十二!”段庆彪高高在上,俯视着自己的死士,甩了甩长袖,“此次的行动,是刺杀邢逸,切不可暴露身份,若事情败露,需断绝和段家所有的关系。”
十二抬头,目光坚定,“公子,若事不成,我知道该如何做!”
段庆彪为何犹豫?自是因为十二,若成了,大功一件,若失败了,只怕就要天人永隔了。
刺杀的成功与否,段家在明面上,都不能落人口实。这在客观上,给任务增加了难度。而且,入了上五品的武者,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刺杀并不简单。
“十二,你给我完好无损的回来!”段庆彪一脚狠狠踢在十二的身上,接着整理好衣衫,走到了门口,“这次,带上两仪鞭!”
“好!”
十二看着段庆彪离开的身影,眼中闪着火热的光芒,人在原地消失了。
……
南宫念的客房,和程家宾客的客房,并不在一处。
关于他晋升七品的事情,已经当面请教了孟白。
但由于千年冰续草实在太稀有了,没有更多的资料可查,只能从结果来分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虽然表面平静,但他心事重重,难以平复。
索性又打开了《问天剑诀》,盘腿进入冥想状态。
再睁眼,已是天亮。
而对面的椅子上,段寅和段庆彪似乎已经恭候多时了。
南宫念光脚下床,立刻跪了下去,“南宫念,见过老爷,见过大公子!”
自从被段寅收拾之后,他见到段寅总是心里畏惧,其越是神秘,越有一种让人无法呼吸的强大气场。
段寅点点头,表示满意,语气威严,“能屈能伸,陪着老二这一趟,长进了些!”
南宫念低着头,警惕性很高,“南宫念真心认主。”
段庆彪上前,将其扶起,“第一次外出,是否顺利?”
“顺利,一共遇到两名刺客,一人是楼家之子,人放走了,一人身份不知,已经死了。”南宫念如实回道。
“这么说,你杀了人?”段寅阴沉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南宫念顿了一下,平静回道,“当时情况紧急,我只好将其刺杀。”
啪!
段庆彪嘴角微微上扬,甩手给了南宫念一个巴掌,平静说道,“老二教你这么说的,是不是?”
南宫念愣了,之前也没见过段庆彪发火,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难道那段庆炳,谁在给自己挖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实情,“是。”
段寅拍了拍南宫念的肩膀,目光如炬,语重心长说道,“段庆彪是你唯一的主子,任何事情,你都不得隐瞒。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应该知道什么意思!”
南宫念心中已经写好五千字的声讨文书,就等着见到段庆炳的时候,疯狂输出。他和段寅对视了一秒,低着头,平静答道,“是。”
“老二把剑送给了你,看来,他也看好你。”段寅莫名留下这样的话,一个人出了房间。
“别放心上,很多人都没通过这个考验。”段庆彪并未离开,他将一百金放在床铺之上,压低了声音,“现在要给你一个新的任务,去刺杀一个人。”
南宫念很想罢工一天,可他的身份,给不了他这样的权力,“公子,请吩咐!”
“十二已经前往洛川和怀陵的边界,刺杀一个名叫邢逸的四品武者。你也前往,如果十二失败了,你……”
南宫念抱拳,自己早就想认识这个十二了,“我一定会协助十二,完成任务!”
“错!”段庆彪负手而立,深邃的眼眸,看着南宫念,“如果他失败了,你要完成刺杀十二的任务,不能让邢逸查出十二与段家的关系!”
死士在出任务,他的身后,还立着一把尖刀,这就是死士的悲哀吗?
南宫念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如果十二失败了,我一定做到毁尸灭迹!”
听到这样的回答,段庆彪有些意外。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对南宫念说,“此事非同小可,我知道以你七品的身手,确实有些困难。可我想,如果失败了,十二宁愿死在你的手上。”
死在我的手上,让我恶心?南宫念不理解,段庆彪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个和自己有着同样命运的十二,为何第一次见面,便要面对生死的抉择。
……
段滢滢踢开客房的门,正撞见自己的哥哥和南宫念在交谈,很是诧异,“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段庆彪笑着,起身离开,“南宫小兄弟,我的妹妹救了你,你可得记住这份恩情!”
“在下谨记!”南宫念起身相送,却被段滢滢拉了回来。
“南宫念!你怎么跟他混到一块了?上次离开,为何说走就走?你这条命,是老娘救的!”段滢滢连连发问,直逼得南宫念坐上了床沿。
南宫念看着面前的段滢滢,感觉世界都明亮了,他终于是明白了,为什么人们总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对上了那双秋水碧波的眸子,“三小姐,这么多的问题,我不知该先回答哪个?”
段滢滢沉思片刻,坐在床上,愁容满面,“我现在有个要紧事,你去帮我办了!”
“三小姐,请吩咐!”
“你不能和任何人说!”段滢滢声音很低,南宫念只能靠唇语来解读了,“帮我杀一个叫邢逸的人!”
“邢逸?在哪?长什么样?”
“就只有个名字!你现在就去找,时间紧迫!”
这应该是个巧合,南宫念也不知段滢滢为何也知道这个邢逸,点头应了下来。
他看着对方诱人的双唇,有些心猿意马。平时,若要如此盯着别人看,怕是会被打的。可今天,他可以放心大胆去看,仔细认真去看。
“三小姐,如果打不过邢逸的话,我该怎么办?”
“你是几品武者?”
“七品。”
“那还怕什么?”段滢滢松了口气,南宫念比自己还要强,倒也不算强人所难了。她踱步出门,阳光洒在她的洁白面庞,像是给她画上了最温暖的笑容。
她停下了脚步,看向南宫念,“谢谢你!”
“谢什么?”南宫念追问,很想跟着对方离去,可是却不能。
段滢滢没有回话,在小翠的陪同下,消失在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