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FC里很快便陷入一种压抑而沉闷的冷寂之中。
那冰封着我的可怖至极的阴寒之气如潮水般迅疾退去,彻底消散。
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的身体渐渐恢复了自由,只是,体内的力量却被抽一空,半点不存。
我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深呼吸,强忍着不让自己瘫软在座椅上。
守候着森哥的黑蛇瞪大眼睛,盯着一动不动的森哥,第一次,我从他那双阴蛰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惶和恐惧。
“森哥?”他慌乱而焦急地呼唤着,一连数声,但森哥都毫无反应。
他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伸出右手,微微颤抖着去试探森哥的鼻息,整个人都突然僵住了,脸色渐渐惨白,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森哥的身旁。
黑熊急忙问道:“黑蛇,你怎么了,森哥这是怎么了?”
黑蛇呆呆地看着森哥,似丢失了灵魂,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黑熊恐慌道:“你这死蛇,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了?”
黑蛇动了动嘴巴,虚软而无力地吐出五个字来:“没有呼吸了。”
黑熊呆怔,强壮的身躯晃了晃,腿一软,也直接摔倒在了地面上,惨无人色的看着已经断气的森哥。
围观中有人失声惊呼道:“没气了,死了?”
“不会吧,这就死了?”有人嘀咕道:“他妈的,这真是活见鬼了,刚才突然变冷,这会儿怎么又不冷了?”
有人也注意到了,附和道:“对啊,真的不冷了,气温恢复如常了,这也太邪门了。”
有人质疑道:“是不是空调出了问题?”
有男店员立马澄清道:“不是,刚才我看了,中央空调没有任何异常。”
有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惧道:“没有问题,那才有问题。”
那人说完,便直接转身,快步离开了KFC,那动作,那速度,就跟落荒而逃一样。
“妈的,真晦气,吃个饭都能碰见死人,真不吉利。”说这话的人,亦逃也似的离开了。
一时间,食客都争先恐后的离开了KFC,原本热闹喧嚣的KFC一下子便冷清了起来,此刻更是一片死寂。
只有几个胆大而又好奇的人还没有散去。
她便是其中的一员。
她看着已经断气的森哥,微微蹙眉,沉思片刻,便转身向我们这边走来。
偌大的KFC里,只剩下我和马凌还端坐不动,还有一位绝色佳人正向我们款款走来。
想一想,那是一幅多么美丽而又诡异的画面。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只不过短短的几分钟而已。
可是变故往往就在分秒之间发生。
呆滞了几分钟的马凌突然回过神来,猛然起身,盯着森哥,失声而惊呼道:“死了?”
我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趁着她尚未临近,看着马凌那张早已毫无血色而又惊骇惶恐的脸。
我笑了笑,幽幽道:“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马凌急忙看向我,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看到他双眼里的恐惧犹如煮开的沸水,翻滚不止。
“这就叫报应,只是这报应来得真快,真是时候。”我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用只有他才听得见的声音,轻轻道:“我说过,你喜欢废人,而我则喜欢杀人,你看,不用我动手,他就死了,死得多么干净利落。”
马凌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眼中的恐惧铺天盖地,无边无际。
我缓缓起身,伸出左手,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似触电般,猛地一颤,浑身肌肉紧绷,僵硬如尸。
我微微弯腰,凑近他的耳边,压低声音道:“你看,生命多么脆弱,说死就死了,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轮到你,所以,做人最好还是不要太嚣张跋扈,还是要做个好人。”
听到我这样说,他浑身都开始剧烈地颤抖着,然后猛然起身,踢开座椅,发疯似的向KFC外狂冲而去,很快,就不见了他的踪影。
我笑了笑,想必他以后会变乖一点,说不定从此洗心革面,做个好孩子。
若真如此,他爹妈应该感谢我才对。
她正好来到我的面前,看着马凌消失的背影,微微蹙眉,似有所思,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四目相对间,她的神情淡定而从容,没有丝毫的害怕和恐惧。
她优雅而从容地端坐在我的对面,然后静静地看着我。
单独面对她,说实话,我有些紧张,暗暗深呼吸,我轻轻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不,死人而已。”她淡淡道:“这里很安静,很好。”
“死人总没有活人可怕的。”我总算放下心来,笑着问道:“餐可点好了?”
“点好了。”
看着她,我很想将她看穿,但是,我什么都看不见。
遇到死人,亲眼看见一个人死去,她竟然毫无畏惧,她的成熟、沉着和冷静,让我惊叹和臣服。
我想她长这么大,一定经历了很多事情,不然很难做到这样镇定自若。
稍作沉默,她凝视着我的眼睛,不动声色地询问:“马凌,是被你吓跑的吧?”
“是的。”我知道瞒不过她,也没想过要瞒她,索性不如大方的承认了。
她转头淡淡地瞥了一眼那死去的森哥和跪在他身旁的黑熊与黑蛇,然后回头看着我,不露声色的说道:“想必他们就是早上欺负你的人?”
“是。”我的回答干脆而利落。
我静静地凝望着她,很想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娓娓道来:“我和马凌相识多年,深知他不是个胆小如鼠之人,他方才那般惊慌失措的逃离,只能说他做了什么亏心事,而那亏心事一定跟那三人有关。想必是他请那三人教训你,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刚教训过你的人,突然间就莫名其妙的暴毙在了自己的眼前,不管是谁遇到这种事情恐怕都会感到恐惧和害怕的。”
有人说,聪明的女人有时候很可怕,可是一个既聪明又绝美的女人,有时候便不是可怕,而是恐怖了。
面对着既聪明又绝美的她,我发现自己变得极为愚蠢,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所以,我只能笑了笑,是敬佩,也是赞叹。
“我替马凌向你说声抱歉。”她的语气轻柔而又真诚。
我说:“不用,想必他以后会学会收敛和尊重。”
她静默不语。
我鼓起勇气,看着她,认真而诚恳道:“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慕幽香。”她的回答并未有任何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