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衍国公世子跑跑停停,有人时疾走,无人时狂奔。
来时湿透了衣衫,两个小太监累得要厥过去了。
七尺的薛敬轩竟然一直哭啊,满脸泪鼻涕。
太子听了笑了。
薛敬轩身长七尺有余,面容俊挺。
乾州与外族交界,薛敬轩曾沙场征伐,比公子哥儿们更有煞气。
虽不是最有名气的,也不是最俊美的,但是最有威仪。
太子懦弱,少了君王的刚性。
自薛敬轩入宫后,对他颇有不喜。
如今听内侍这样形容,太子想到他的狼狈样子,即便心情不好,也多了几分愉悦。
太子进宫,吩咐人带薛敬轩进来见他。
在心中奇怪,究竟是什么事让他变成这样?
太子坐下,喝了口茶,薛敬轩就进来了。
他的表现险些让太子喷出茶。
薛敬轩跪在门口,哭着向太子请求饶命:“殿下!我薛家绝无二心啊,请殿下饶命!”
他鼻涕蹭在了自己的下摆上,太子心中可惜。
衍国公世子跪在他脚下痛哭流涕,让人痛快。
“到底是何事,让薛家大郎如此?”太子弯下腰拍着薛敬轩的肩膀问。
薛敬轩不起,继续跪着,哀求解释。
太子明白了,原来衍国公被命出征,世子妃被禁军拦下来。
薛敬轩质问,被告知他们意图逃跑,鲁国公世子是前车之鉴。
薛敬轩害怕,赶紧进宫认错。
太子不开心了,薛敬轩不是第一个认错的勋贵子弟。
这几天,各家勋贵的认罪折子堆起来都能坐人了。
还有状告禁军扰民的折子,堆起来都能埋人。
禁军统领是北门守将武岭斯。
想到武岭斯,更想到宏京府尹戴畅,太子愤恨。
老皇帝说这两人忠心为国,他觉得他们沽名钓誉是奸佞。
当初既然察觉了不对,为何不通知他这监国太子,非要暗地里行动,独揽功勋!
现在一朝得用,两人都跋扈骄横。
太子说:“衍国公一家忠心我知道,不要担心,起来吧。”他又想到这两句话可能不足以安抚人心,于是说:“尊夫人要去大安寺礼佛吗?拿着我的手诏,谁敢拦?”
“是,遵命。”内侍李德恭答道。
他之前给太子讲薛敬轩被欺辱的事情,太子让他去送衍国公世子车架出城,他还要监视薛敬轩。
“不必这样,让她老实在家就好了,不要给殿下添乱。”薛敬轩劝道。
“不必多说!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太子打断了他的话。
看到薛敬轩惊讶的表情,太子感到得意。
太子派三名内侍去,李德恭带着手诏送衍国公世子车架出城,另外两人则监视薛敬轩。
太子问人,果然上午薛敬轩被禁军赶回府里的事情是真的,他更加安心了。
薛敬轩和三名内侍回到衍国公府,李德恭看到她的大肚子愣了一下:“世子妃怀孕了?”
“太子下了圣旨,这个时候再……”薛敬轩苦笑着说。
李德恭想起宫中的情形,太子有时候软弱,但也有时候会言行一致。
虽然他没有给薛敬轩拒绝的机会,但如果现在再反对,太子可能会记恨他。
既然人家的老婆都不心疼,他作为太监就不多管了。
李德恭默默注视着衍国公府的准备。
薛敬轩换了衣服,翻墙出府,追车队去了。
世子妃的车队走得很慢,薛敬轩一路小道追赶。
禁军统领武岭得到消息,进宫面圣。
老皇帝睡着了,太子无法叫醒他。
太子责备武岭,老皇帝醒来。
老皇帝要追回薛敬轩夫妇,但不能伤害他们。
老皇帝感到无力,失去意识。
宫内混乱,城外混战。
石榴还在床上,听见外面有声响。
她醒来一看,还是很早,打算再睡。
可又听见哭声,原来是隔壁的薛婆子。
薛敬轩出逃,薛婆子在房里啼哭。
薛丁也帮了一把忙。
他是个跛子,长了一张老农的脸。
据说他救过一位国公爷的命,所以能享福来京城。
他每天去茶楼喝茶听书,生活惬意。
可是,他还负责一些与衍国公府相关的事情。
但他这样的人,不可能陪世子妃一起去上香。
薛婆子更不可能。
老的、弱的、显眼的都不会被带着。
薛婆子在人前装得很好,但思念折磨着她。
她是国公府的女仆,忠心耿耿。
她哭泣并不是为自己,只是担心石榴太小,没能享受几天幸福,就要离开了。
石榴听到薛婆子哭声走过去:“娘,怎么了?”
薛婆子抹了把眼泪:“宝贝,娘做了个噩梦,吓着了,没事。”她抱着石榴躺在床上,希望这一家三口能在一起度过。
薛丁坐在床边,吸着烟袋,决定在临死之前保护这个母女。
薛婆子陪着石榴,薛丁吸烟,两人一夜没睡。
石榴窝进薛婆子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薛婆子笑着:“这孩子胆子真大。”
薛丁吸了口烟,也笑了:“如果能看着她长大就好了。”
薛婆子叹了口气:“石榴长大后,会被分配给家将的,那些内院的仆人狡猾多疑,喜欢虚荣,石榴会受苦的。”
“是啊。”薛丁叹息道:“我看李仁家的孩子不错,比石榴大几岁,身体素质很好。
他父亲也是个忠厚的人,应该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