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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福利院(1 / 1)


周末很快就到了,我和菲尔这一周都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我们在出发前一晚便准备好了要带的东西,以尽量轻装上阵为主。去南郊山底下,我们了解到可以选择自驾、汽车、火车三种方式,很明显我们只能选择汽车或者火车。最后综合下来,我们还是选择了自己最熟悉的交通工具汽车,因为从这边坐汽车坐到固定的站点,可以再倒车直接坐上去那里的班车,经济又方便。

于是我们按着计划好的线路找到了固定站点,很顺利地坐上了去往南郊的班车。车子一路前行,等到了南郊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我和菲儿在就近的小饭馆里吃了一顿便饭,吃饭的时候,我拿出自己的小纸条向店老板打听这家福利院的地方,店老板说,离他这个店再往前走大约三百米远,靠近街道左手边就是。

吃好饭,我们迫不及待地出发了,因为是在山脚下,这里的马路全是带有一定坡度的地方,我们一会儿上坡,一会下坡,终于在又上了一个坡度后看到了左手边头顶上大大的某某某福利院门头。

福利院门口的保安问询问了我们的基本信息后,让我们做了个登记就放我们进来了,这个福利院果然很大,绿化做的也很好,因为是靠山而建,这里的空气质量明显比市区里好太多。

我们在里面走了很久,只看到零零散散的几个工作人员,我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便停下来,商量一下该怎么去找聋哑小孩。

我突然想到要不要再去打电话问我妈,当年送过来有没有给他取个名字之类的,但就得再走出去到街道上找电话,我嫌麻烦,就想着先靠自己得力量找一找,如果实在找不到再求助我妈那边得信息。

于是我们顺着草坪上得汀步走到一排排平房跟前,看着房间上的门牌开始找福利院负责人的房间,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主管的门牌,于是我们敲了门,听到里面说:“进来。”我们走了进去。

“你们是?”

“您好主管,我们是来找一个聋哑小孩的,噢,不,如果他还活着就和我们一般大了,他没有名字,当年是我爸XXX送过来的。”我报出我爸的名字。

“嗷哟,这信息有点少嘞!具体是几几年送过来知道吗?”

我告诉他是几几年后,他打了一个电话后说稍等。过了几分钟,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过来了,主管和她说了让带我们去档案室,调一下那一年的档案。

中年女人带着我们来到了档案室,她把一沓资料放在我们面前说,当年每个孩子的档案都在这里了,上面有照片和基本信息,让我们看一下,如果找到了就告诉她一声。

我们两个分工合作,菲尔帮我把每一个人的资料翻到贴照片的那一页,我则专门看照片,几十分钟后,我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穿着红T恤,脸煞白、一双好看的单眼皮,眼角微微上翘的男孩,我再定睛一看,不错!是他没错了。

我激动地拿着他的资料跑过去,和中年女人说我们找到了!

中年女人接过资料看了几秒钟,然后缓缓地抬起头说:“ 是他?这孩子可好的很......我印象可太深了!”

“他还在这里吗?”

“在,在的。”

“那您能领我们过去找他吗?”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咦,你爸爸应该知道啊,他之前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看他的啊。”

“我爸没和我说,我只是想亲眼见见他,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的,我看看他还不行吗?”

“你先别着急,听我给你们慢慢讲,讲之前你们先做好心理准备好吧?”

“我有心理准备了,真的。”

中年女人点点头,她开始了她的讲述。

“这孩子刚被你爸送过来的时候,可是哪哪都健全的。相比于这里其他的孩子而言,他的个人情况要好太多,除了他的聋哑。我们院长看到这孩子就决定收下他,所以当天很快地就办妥了所有的入院手续。这孩子性格安静,也比较懂事,他常常待在室里看书,一看就是一整天,噢,我不是说他性格太孤僻,相反地,他和这里的每一个领导与孩子都相处融洽,而且常常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大家都很喜欢他,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七安,七安在这里定期体检,我们的医生说他除了精神上受过一定的精神伤害,基本上可以说没有什么大问题。”

“那他为什么......?”我话还没说完,中年女人示意我先不要着急。

“有些话,我不能说的那么的明白,因为院里有它的规定,七安是在一次意外中被人砍死的。”

“怎么会?”

“那时是他来到这福利院的第二年,七安被刀子戳伤了脏器,当时没抢救过来......刺中他那孩子,也服了法,当时主管事儿的也进了监狱,其他几个在现场的残疾孩子也陆陆续续的死了......”

听到这一切,我犹如晴天霹雳般愣在原地,几秒后我恢复了意识,抱着菲儿痛苦了起来,菲儿也被这些话震惊了,哭的满脸泪水。

中年女人试图安慰我们说:“事已至此,也无法在挽回一条鲜活的生命......他就葬在后山上,院里给七安立了一块墓碑,你们要是感兴趣,我找一个人带你们去。”

“我们能去七安当年住的房间里看一看吗?”

“可以。只是,那里已经不是当时的样子了,房间每隔几年都会重新粉刷布置,但空间一直没变过。你们如果进去看的话,一定不要太大声,以免刺激到他们,还有......你们和他们说话的时候注意方式方法,他们都是比较敏感的孩子。还有就是不要在里面逗留太久。”

我们告诉她我们会注意的,于是跟随着中年女人的脚步,我们到了一排排绿色门框和绿色门的房门口,中年女人在窗口取了一瓶消毒液给自己手上涂抹之后,又递给了我们,示意我们消消毒,然后又往我们身上喷了一些消毒水。领着我们过来后,中年女人便走了,临走说:“记得我和你们说的啊,完事儿了再过来我这儿一趟,我找人带你们进山。”

我们乖巧地点点头,走进了房间。

刚推开那扇门,一股非常浓烈的奇怪味道直冲进我们的鼻腔,这味道似乎是消毒液、饭菜味儿、腐臭、脚臭、以及各种药物的混合,我很想捂住自己的口鼻,但是教养不允许我这么做。我强忍着这味道,仔细观察着这个房间,房间不大,放着三张小小的单人床,每个床边上都有一个残疾小孩儿,还有几个社工聚在一起,大家看我们进来,都很热情。

社工帮我们拿来小凳子,让我们坐下来说话,我们挑了个稍微宽敞的床边坐了下来,面前一个残疾的女孩坐在轮椅上,对着我们微笑,我们也冲她笑笑,我走到轮椅边上在她旁边蹲下来,问她在做什么?

她艰难地发出声音说自己在做梦,做白日梦,说我们穿的衣服真好看,我再仔细看看她,她的脸看起来已经三十几岁,脸瘦长,眼球突出嘴巴歪斜,身体蜷缩在轮椅上,她的整个身体萎缩成只有两三岁孩子的大小,且干瘪的不成样子。

我在看看其他的小孩,都有着不同的残疾,且腿脚不便。他们看着我们亲切地叫我们姐姐,还跟我们说,下次我们来的时候,能不能给他们带礼物来,社工听到后说:“哎?不可以噢,不可以问别人讨要东西哦,何老师是不是教过我们呀,向别人讨要东西的行为是很不好的行为,对不对?”

孩子们全都不说话了。这时候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对我说:“姐姐,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是小孩了,我已经二十三了,噢,不,或许我已经三十了......”

负责照顾她的社工羞怯地冲我笑笑,“ 她说的是真的,你相信她吧,反正她就是成年了,我们都不会把她当孩子对待的。”说完故意向我眨眨眼,示意我同意她的话。

我接收到她的意思赶紧说:“ 嗯,我相信的,你看起来就是个好看的大姑娘了。”

她听到我的话显得很高兴,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我们也跟着笑了起来。一个社工问我们是不是在这里做志愿者的?我们摇摇头,她说来这里做志愿者的人非常多,一批一批的,每次来还会带小礼物过来,所以孩子们养成了不好的习惯,让我们不要介意。

我们摇摇头说不会介意的。然后又问我们是来找人吗,我们说是来找七安的,社工满脸的诧异,说我们要找的人永远都不会出现了,我觉得她一定是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于是我走过去问她能不能说一说当年的事儿。没想到她很坦诚地告诉了我们当时的情况。

“我也说不好,反正这事儿过去好几年了,但是大家一直还念叨着七安。这孩子心好,他谁都愿意帮助,也不嫌弃那些个心理有疾病的孩子。因为吧,你们也看到了,咱们院儿里孩子很多,且大多数都有一定程度的健康问题,所以他们到了青春期,男孩儿看到喜欢的女孩就忍不住,女孩看到喜欢的男孩儿也是一样,就那样两个人偷偷地做些成人之间的事儿,结果导致女孩子怀孕了,有些孩子生下来活着,但是也不健康,有些没生下来就连同怀孕的都死了......这个情况在刚开始的时候非常普遍,后来院长规定,把性教育课当成重要的课程来讲给孩子们听,可是......效果差强人意吧,只能这么说,真是也没有办法啊......噢,说七安怎么出地事儿。我记得吧,那天,七安和孩子们在房间里吃中饭,也是和今天这样子差不多吧!也是这么个天气,有点儿阴,和七安同宿舍的一个残疾女孩肚子大了起来,她和七安说她肚子里有个宝宝,七安就把头凑过去听肚子里的声音,可是那个和这女孩好的男孩子看到了,就要过来打这女孩,两个人撕扯着,七安过去保护这女孩,这男孩一下子像着了魔一样,掏出小刀就往七安身上胡乱的扎......可怜我们七安瘦小个儿没什么力气,三两下就被刺倒了,哎呀,流了一地的血哦!等所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用嘞,救不活了......可怜七安......啊哟!我提起来都要哭嘚!算了,不提了!可惜这么好一孩子!”

说到这里,她抹起了眼泪。另一个社工说:“嘘!嘘!不要被外面领导听见。”

我沉默着,思绪复杂。

轮椅上的女孩说,她也听说过这件事儿,我点点头以示回应,她继续问我们什么时候走,我们说这就要走了。

她又问,能不能让我把她推到对面另一个房间去,我看了看她旁边的社工,社工对我说:“去吧!没事儿,她一会儿过去再把她推回来,注意安全就行了。” 我和菲儿一起把她推到了对面的一个房间,原来这个房间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电视屏幕,可以在这里看电视。

我把她轮椅的角度调好,让她可以更清楚地看清电视上的内容,她看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广告,那是一则内衣广告,轮椅上的女孩边看边兴奋地伸出自己变形严重的双手,摸着自己的胸脯,那儿干瘪空洞,衣服全皱在整个胸膛和腹部,她说自己也想穿那么漂亮的胸罩,我和菲儿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蹲下来说:“你会有这一套内衣的,真的。”她不可思议地笑了,然后转过身子又继续看起了电视广告。

我和菲儿向她道别,她没有反应,我们便没有再打搅她,就去了中年女人的办公室。她正在看资料,看见我们过来,她拨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就过来了,说是现在带我们去七安的墓地。

走出福利院大门的时候,我问能不能买一点纸钱,他说不可以带过去的,说那边是在山脚下,属于景区的内部,这边的山属于国家五A级保护区,如果在那里烧纸钱会引发火灾。于是我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们顺着街道上上下下的坡道一直深入山林,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样子,他向我们指向一处小径并告诉我们顺着这条小径一直往前走,不远处就可以看见了。说完他礼貌地向我们告别,问我们自己回去有没有问题,我们说没问题,他便一个人先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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