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7日这天，是沈林栖的生日。忙忙碌碌到五点多钟才跟导师开完会，来不及休息，和张语秋直奔提前预定的餐厅。
教学楼下季子航歪靠在墙边，张语秋瞬间笑靥如花地从沈林栖身边跑开，扑进他的怀抱。
“师姐，你这就不厚道了。”沈林栖疲惫的眉宇间出现丝丝笑意。
张语秋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小情侣走在前边说着闲话，沈林栖放慢脚步故意落在后面，给尹南星发微信吐槽。
【还没吃饭，狗粮就要吃饱了。】
【张语秋她俩？】
【嗯！太不厚道了。】
不仅沈林栖时常会出现在京工商，尹南星也时常会来京大，一来二去和张语秋也熟了。
【还有更不厚道的你要听吗？】尹南星过了一会儿回复道。
【什么？】
【我家叶医生今天刚好有空，我为了你推了和他的约会，所以只能带他来了。】
沈林栖收到消息后秒回了一串问号。这两个人，绝对是故意的！心中不觉有些愤愤不平。
注视着前方依偎在一起的背影，说不出的羡慕，不禁回想起不久前的事，自那天起，她一直没再同江墨联系，有较劲，更有不甘和迷茫。慢慢垂下眸子，掩盖情绪的流露。
三人抵达餐厅，被引进一间包厢。
落座后沈林栖故意摆出臭脸，是对小情侣的控诉。
张语秋摇晃着她的胳膊哄人。
人还没哄好，尹南星这一对就推门而入，双倍狗粮。
如果可以沈林栖真想哀嚎一声。眼神凶巴巴地瞪了尹南星一眼。
尹南星对此视而不见，放下蛋糕，拽拽叶宇初的衣袖，“快瞅瞅这人凶的，你还总说她脾气好。”
叶宇初笑笑，“林栖生日快乐啊！是我缠着南星要来的。”
“不快乐，还没吃饭就饱了。”沈林栖托着腮，佯装叹气。
“好了，下回聚会不带男人。”尹南星边说边把叶宇初怀里的包装精致的大礼盒往沈林栖面前摆，“蛋糕是我和语秋一起买的，这是你的生日礼物。”
沈林栖看着盒子大小，几乎秒懂，“酒啊？”
“对！”
沈林栖大学以后时常会和朋友吃吃烧烤喝点小酒，研究生开学前的假期还去学了调酒，自然对酒很是喜欢。她宝贝似的把礼物抱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身后的柜子上，“谢了，原谅你了。”
几个人哄笑出声。
张语秋也递了礼物，是个长方形的盒子，“我看你前段时间在看，就给你买了。”
是个机械键盘，正是购物车里还没来得及下单的商品。
“谢谢师姐。”沈林栖嘴巴甜甜，眼睛亮闪闪的，疲惫感早已消散。
“我也不白吃饭的，给你的。”季子航把提了一路的袋子送上来，“秋秋说你找这几本书，我让裴文轩寄回来的。”
沈林栖迫不及待地抽出一本，是她之前找的原著书，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本来想着过段时间问问李茗希，结果季子航帮忙搞定了。
“谢谢谢谢！我找了很久。”
“我就是递话，谢谢秋秋和裴文轩吧。”
沈林栖挑眉，“你认识裴文轩？”
“我和江墨是兄弟，认识他很奇怪？”
想想是这么回事，沈林栖点头。
张语秋解释，“他们仨一起长大的，熟得很。”
“原来如此。”这边礼物交接完，沈林栖看着叶宇初，意思是你不表示表示。
叶医生自然懂，“我实在，你的礼物在手机上。”
她迟疑地点开手机，是个红包，“行，谢谢叶医生。”
“客气。”
送礼社交环节结束，菜已经陆陆续续上了，沈林栖没那么多讲究，说道，“开动吧！”
“等等，人还不齐。”张语秋阻止道。
“嗯？”准备夹菜的手收回，撂下筷子。
“还有个重量级嘉宾。”
在场出了沈林栖，全都心知肚明，坐等看戏。
“谁呀？”沈林栖问出口，心里无限期待他的出现。
包厢的门锁因扭动发出声响，所有人的视线移了过去，在门完全打开后，服务员走进来上菜，桌前的人笑作一团。
“等会儿就来了……”
话音未落，门口已出现江墨的身影，他笔直站立，手里捧着一束布朗尼郁金香。
几日不见，沈林栖觉得他又瘦了几分，棱角更加分明，眉头似在出现那刻才松开，染上一抹笑。她瞳中的光一闪而过，在反应过来后绕出来迎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先说了话。
“生日快乐。”他把花束往沈林栖的方向递了递，保持了礼貌的距离。
沈林栖慌乱接过，躲避他投来的目光，“谢谢，破费了。”
江墨轻勾起嘴角，“客气了。”
她想问他怎么会来，又想到这里可有他好兄弟，反而笑笑，任由张语秋直接把人往里拉。
“我让他来跟你就个伴儿，省的说我们四个欺负你。”张语秋把挨着沈林栖的位置让给江墨，和季子航往外挪了挪。
尹南星则看热闹似的给她递眼色。
“你不介意我不请自来吧？”江墨坐下后靠近她说道。
“幸亏你来了，可以共享狗粮。”
江墨耸耸肩，不以为然。
沈林栖舒了口气，偷偷瞟了一眼，招呼大家该吃吃、该喝喝。
大概吃了个半饱，尹南星提议道，“先切蛋糕吧，不然一会儿吃饱就吃不下了。”
沈林栖赞同，从身后提了蛋糕，在江墨的帮助下一起拆了盒，是近几年流行的ins风蛋糕。
尹南星凑近插上数字蜡烛，被江墨用打火机点燃。
沈林栖显然有些吃惊。
江墨开口，“刚过来的时候买的。”
她点了点头。
另一边季子航关了包厢的灯。
一瞬间只剩下蜡烛的微光映照着沈林栖的面容，她双手合十，交叉握住，手不自觉地抬高挡住了面颊。
江墨悄悄拽了下她毛衣的袖子，让手随之向下，“挡脸了，不好拍照。”沈林栖闭着眼，乖顺地点头，心里碎碎念起来。
今年我想贪心一点：第一个愿望，希望我的家人朋友们都身体健康；第二个愿望，学业顺利；第三个愿望，遇到一个很爱很爱我的人。
许愿完毕，沈林栖睁开眼睛吹灭蜡烛。
“啪”的一声灯被打开，所有人都在适应着光亮。
沈林栖的手在放下时不经意碰到江墨，俩人一僵。好在尹南星问话，没人注意到他们的不同。
“许了什么愿啊？”尹南星问。
“和往年差不多。”
“偷偷告诉我嘛！”尹南星把耳朵凑近。
“我也要听！”张语秋隔着江墨也要往这边来
“不说！说出来就不灵了。”沈林栖自然是不会说的，借着分蛋糕，岔开了话题，悠悠说道，“谢谢大家来陪我过生日！”
大家说她太客气，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笑声一片。
江墨的目光始终落在她左右，心道：希望年年可以陪你过生日。眼中的伤感转瞬即逝。
结束时时间还早，尹南星表示要再和叶宇初去约个会，手拉手先行离开。
张语秋很会看眼色，拍了拍江墨，却看向沈林栖，“林栖，一会儿让江墨送你吧，我和季子航还有别的安排，晚点才回学校。”
“不用，我自己就行。”逞强的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身后的礼物以及剩下的半块蛋糕还有打包好的饭菜实在拿不了，面露难色。
“行了，他开车来的，让他送你吧，这么多东西你也拿不了。”张语秋笑。
沈林栖向现实低头，抬眼看了看江墨，“又要麻烦你了。”
“没事。”江墨笑意未褪。
穿好羽绒服的季子航抢着拎了菜，张语秋拿着蛋糕。
江墨把花束递给沈林栖，“你拿这个。”自己则拎、抱起其他的礼物。
待四人分开，江墨开车送沈林栖回学校。路程很近，一脚油门的距离。但这一次和以往不同，江墨送她到了宿舍楼下，不然带回的东西拿起来还是费劲，尤其是季子航送的书，超级沉。
车停稳后，沈林栖说：“我叫室友下来帮我拿。”
“等一下。”江墨绕到副驾驶拉开门，手在衣兜里掏出一个四方的小盒子，敛起笑容，声音沉沉，“生日礼物。”
“嗯？那个花……”沈林栖抬眸，看着他的眼睛。
注视太过强烈，盯得江墨脸迅速发烫，躲开了视线，“这个才是礼物，那个是道歉的。”
沈林栖微愣，“不关你的事。”
“总归是因我而起。”江墨想起毕业时霍然的那番话，不寒而栗。因为他，确实让她受委屈了。他低垂着脑袋，不敢再看她。
沈林栖嘴角轻扬，收了礼物，“既然你说这才是生日礼物，那我收了，破费了。但我想说那天的事与你无关，那是她的问题。如果你们没有关系，我希望你不要揽责。”
“我明白了。”江墨顿了顿，叹了口气，“她本和咱们同届，原本喜欢顾辞，跟了他几次不知怎么换到了我身上。起初都还好，就是喜欢跟踪。但后来越来越过分，尤其是跟我走得近些就会被找茬。一次是陈玲，还有一次是我妹妹。我不得已找了学校，她休学，回来还是如此。不过你放心，这一次她被劝退了，应该不会再有了。”
沈林栖眼中闪过一丝诧色，笑出声，“难怪顾辞说是他们学院的。说明你比顾辞有魅力。”
江墨失笑，“当你是在夸我。”
“就是……”她撞上他满是柔情的双目，心跳提速，呼吸一滞，慌乱下车，“好了，我让室友来接我。”
江墨抿唇，“好。”
车外的俩人站的很近，在路灯的照射下，影子被拉长，仿佛拥抱在一起。
沈林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脸愈发热了起来，和江墨拉开了距离。
江墨并没发现她的异样。刚好沈林栖的室友下来，他去后备箱取了东西。
沈林栖做了个简单的介绍，三个室友带着笑跟江墨打招呼。
路过的同学看到沈林栖和江墨站一块也忍不住打招呼，“林栖，这是你男朋友呀？”
沈林栖慌张摆手解释，“不是不是！”
江墨被她手足无措地样子逗笑，“好了，你们赶紧回去吧，外边冷。”他最后抱出后座的花，递给沈林栖。
“好，你回去路上慢点，注意安全，拜拜。”
看着他开车离开，沈林栖和室友在路人的注视下逃也似的回了宿舍。
“林栖，老实交代，你和刚刚那个男生什么关系！”一名室友问到。
“就朋友。”
“我们才不信呢！这花他送的？”
“是呀。”
“布朗尼郁金香，花语是爱的告白！你还说没关系，他铁定喜欢你！”
沈林栖心下一动，嘴上却坚定地说：“别瞎说了，我猜他都不知道这些花语，而且这是他道歉用的。”
此番话她自己都不信，更遭到三人的嫌弃。
沈林栖拆了打包的饭菜，“吃吃吃，堵住你们的嘴。”
见室友们开始看吃食，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她才在手机上搜索布朗尼郁金香花语：爱的告白、幸运、永恒的祝福。
她不懂什么花语，只是觉得这花初见时极美，想必他也如此觉得。思及是用来道歉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想到临下车时他送的礼盒，忙起身在羽绒服兜里掏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拆开，是一只精致的叠戴银镯，想必很是贵重。沈林栖试戴了一下，大小合适。
准备收进盒子时，室友凑上来，“好漂亮的镯子。”
“是呀，你收起来干嘛？戴上呀！”
“对呀对呀！银饰就是要戴着的。”
三人话紧得沈林栖插不进去，终是招架不住重新戴在了手上。
室友给她拍了几张照片，“真好看，送礼的人眼光不错。”
沈林栖没有接话，手抚摸着镯子的表面，不自觉地想到江墨，想到他的解释与道歉，想到他的眼神、身影……心愈发乱了。
行在路上的江墨还能闻到车厢内残留的花香。心跳已经平复，耳根不知是紧张还是热的，仍在泛红。
一束花，不是道歉，而是他说不出的心意。
他的喜欢，何时才能告诉她？她能感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