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鲤费了一番功夫把宋清朗身上脸上的伤口冲洗干净，油污也尽数去除，宋清朗很是狼狈，神情落寞。
“谢谢。”
“锦姑娘，你是妖吗？”
小锦鲤手上的动作停下了，有些无措的抬头看着他。
是啊，刚刚那样的场景，宋清朗这么聪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抱着膝盖，坐到他身边去，失落的点点头。“我是鲤鱼精，可我没有伤害过别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去害人。”
她不知道宋清朗会怎么想，人妖有别，再加上他们先前看到了妖怪大肆杀戮，在他心中，妖一定都是凶残可恶的。
但宋清朗却转头静静看着她，把一朵橘红色的小花放到她手上，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摘的。“我相信你。”
“无论是人是妖，这些不是我评判好坏的标准，人有十恶不赦，那妖，我相信也有……有像姑娘这样的。”
宋清朗说着说着先把自己说不好意思了，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轻咳一声掩饰羞涩。
小锦鲤对自己是妖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却忘了，宋清朗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他的想法又怎么会流于俗套呢？
小锦鲤避开了他的伤口，一头扑进了宋清朗怀中。“宋清朗……”
小锦鲤生的不矮，身上却找不出几量肉，她环抱住他的腰，宋清朗僵在原地，任由自己心跳的越来越快。
她的发丝缠绕在自己指尖，他只感觉像是天上飘下来了一朵云，又轻又软还很温暖。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声音中的颤抖。“锦……锦姑娘，你没事吧？”
小锦鲤把脸埋在他怀中，掩去眼中的泪花，花了一些时间才把情绪平复下来，她放开他，问道。
“人有十恶不赦，那你是怎么想的呢？你还会选择保护他们吗？”
那些被千城蛊惑的村民已经毫无理智，在见过那个场面后，她想知道，宋清朗会不会放弃他们呢？
如果他真的放弃了，那也没办法，他做了这么多，还是被当成灾星当成祸害，都是些白眼狼！
“这不是他们的错。”
宋清朗缓缓开口，语气中透着悲凉。“我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小锦鲤不明白，托着腮帮子听他继续讲。
“我的村子，也是被这些奇怪的教派害了。”
“死太容易了，所以人人都想活。”
“为了求利、保命，村民总会拼命追随信奉千城这样的人，而他们只是利用了人性，真正做错的，是千城。”
“而我永远不会停止与他们的对抗，因为我能看见，尚有清醒的人在。”
即使经历了这些，他还是不改初心。“我要继续捕杀那只怪物。”
他太清楚应该受到惩罚的人是谁。
小锦鲤听明白了，说白了，那些百姓是轻信千城了那个疯子。
“好，不管你决定怎么做，我都陪你一起。”
宋清朗爽朗一笑，却在抬头看见来人时，敛住了笑容。
来人摇着一柄折扇，一双眼眼角自然泛红，微微勾起，看着十分魅惑。
千城身边的那个小喽啰？
宋清朗不与他废话半句，翻手把长弓握在手中，拉弓搭箭瞄准一气呵成，这个距离他不可能射偏，够他死几百次了。
苏珂瞪大双眼，马上把折扇别在腰间，高举双手。“别动手！自己人，自己人。”
小锦鲤鄙夷的看着他，“谁跟你自己人。”
荼澜抱着几个山果走过来，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幕，急忙上前按住宋清朗。
“虽然看着不像，但这个真是自己人。”
荼澜把苏珂卧底一事告知他们二人，两人印象里苏珂倒也确实没做什么恶事，多数时候只是站在一边摇扇子。
小锦鲤接受不能。“你是卧底？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荼澜十分理解，若不是之前在天界认识他，这话告诉她她也不会信。
“真的，我们实为旧识。”
小锦鲤仍是半信半疑。“那你这装的也太好了。”
苏珂眼眸中的光彩不减，一双含情目在宋清朗脸上停留了片刻，只是转眼间便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拍着胸脯向几人保证。
“二位放心，若我所言虚假，就叫我利剑穿心，不得好死。”
-
逢玥和醒冬把灵岐安葬好，天色已晚，两人便在山脚处寻了个山洞生火过夜。
醒冬握着手里的草沉香，想到刚刚还有三个人，可转眼间老岐便已不在了。
逢玥也尚未从悲伤的情绪里走出来，他又往火堆里加了柴火，把火烧得更亮些。
火光印在他的眼眸中，他透过燃烧的火焰，又想起了忘川的火海。
醒冬安静的坐在一旁，逢玥的视线却控制不住的落在她身上。
那时火海之上的人，明明是昭华，此时的醒冬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
人的生命如此脆弱，面对妖怪连一击都挡不住。
可他摇摇头赶走那些想法，逼迫自己冷漠起来，醒冬不能死，她还有用。
“明天回程，如果又遇到妖怪，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一定要记得喊我。”
醒冬闻言呆愣良久，才回神看他，笑了。“说的好像只要我需要你，你就会出现一样。”
两人视线相撞，她方才看到少年的目光不像是在说笑，才反应过来那是一个承诺。
“我会的。”
“无论相隔多远，无论你是谁，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会来。”
醒冬看着少年眼中的热烈，她不明白他的话，却又像是听懂了。
逢玥翻开炭火，里面有几个已经熟透了的红薯，他把它们扒拉出来，吹凉了打算递给醒冬。
他手还没伸出去，不知何时醒冬已经凑到他眼前，她目光明亮，眼眸中仿佛藏了细碎的星子，他头一次觉得烤火也能把人烤得口干舌燥，又听到她说。
“那你现在呢？”
“你对我下蛊了吗？”
他好一会儿才想起她在问的是什么，那夜星空下她曾说过。
“都说苗疆少年擅蛊惑人心，能使人对他死心塌地，豁出命去。”
他不敢细想为什么醒冬会突然这么问，手上的红薯又滚落到地上，滚了一层灰。
少年身子微微后撤，抬手捂住有些泛红的脸。“没有，我不会下那种蛊。”
醒冬从前没见过苗疆人，始终是好奇更多一些，听他说不会，有些失落的坐了回去。
她也不讲究，把滚到脚边的红薯捞起来，细细的剥了皮开吃。
又见阿玥又捞出来一个，刚刚捞出来的红薯很烫，他却有些着急似的，指尖被烫红了不在意。
“你这么饿吗？早说啊，早知道这个给你。”
逢玥难以掩饰心中的慌张，他深吸一口气。“我没有，我不饿。”
醒冬不明所以，点点头，默默啃自己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