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冬不解其意,纳闷道。“你们怎么认识的?他怎么就是英雄了?”
小锦鲤摇摇头。“他不认识我。”
他不会知道,有时候他沿着河岸走的时候,水里有一条小鱼,也陪着他走过一程又一程,也因此听说了关于他的不少事。
“林子里自从出了吃人的白色巨兽,他特地从外面赶过来,因为有一手好箭法,便想试试能不能为民除害。”
“他都不是村里的人,那巨兽一口能吃三个人,多恐怖多危险,可他却一路追寻着那怪物的踪迹来到这里,这样的人还不能称之为英雄吗。”
醒冬看着小锦鲤嘴巴张合,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她被沉河前的记忆,村民们聚集在教会前面,祈求教主为他们驱逐怪兽。
千城教主。
那个少年带着微笑应下,略显苍白的手指却指向了她,“只要将她沉河,神就会降临白鹤岭,降服吃人异兽。”
于是她被虔诚的村民束缚住,带往河边,任她怎么殊死反抗也无济于事。
可她不是第一个,她是这个月第3个被沉河的女孩子。
而她之所以不愿离开,一定要留在这里要做成的那件事。
便是击杀那只吃人的怪兽。
醒冬脸色不太好,小锦鲤便也止住了话头,她们两个在屋顶上,看着远处夕阳收敛光芒,逐渐落下。
后方的林子里好像有什么异动,醒冬敏锐的回头去看,却什么都没有。
“小冬,他走了,我们回去吧。”
“好。”
她翻下屋顶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但是寂静的林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刚刚的声音好像只是错觉。
她想,今夜还是把门关好吧。
而在后方树下,确实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她靠在树干上,看着远处那个破破小小的屋子,声音带着清脆喜悦。
“昭昭,我就说吧,一定是我第一个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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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多雨,雨水淅淅沥沥,两个人穿着蓑衣,小锦鲤去河边打水,两人种了一片菜地,醒冬在给蔬菜铺油纸,防止雨水将它们打坏。
她一边干活一边又在心里细细想着,小锦鲤说她心仪之人的名字叫宋清朗,而她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白鹤岭多野鹰,哪怕是在市集上,也偶尔有野鹰突然袭人的事情。
有一回,被袭击的人很不幸就是她。
野鹰扇动翅膀,从半空中俯冲下来,它速度很快,一旦被啄到,骨头都能被戳出个窟窿。
醒冬很快发现了它,抄起路边摊贩的竹筐,等它近了,狠狠砸向它。
那野鹰被砸的头晕目眩,一次不成,还想再试,按常理来说,这种野生的动物本不应该随便袭击人,可白鹤岭的鹰偏偏跟中了邪似的,不要命的冲过来。
人群慌乱起来,醒冬被逼的不停后退,却被逃窜的人撞倒,那鹰站在房梁上歪着头看了看她,似乎是终于确定她已经逃不了了。
它张开翅膀,发出一声鸣叫,快速冲下来。
醒冬周围的人已经远离了她,她四周一片空旷,可已经来不及了,没有时间让她站起来跑。
鹰喙眼看就要向她啄来。
醒冬害怕的抱住自己脑袋。
突然传来一道破空的声音,有东西被狠狠钉在门板上,那只鹰可怜巴巴的扇了几下翅膀,没了声响。
醒冬这才敢抬头,她惊骇的看着左边不远处,有一个男人张弓搭箭,手上青筋暴起,他很年轻,却有这么好的箭术。
醒冬被那只鹰吓的太惨了,双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她没看清那个男人,也没看清周围将她扶起来的路人。
她双眼盯着那只箭,心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箭法,怎么会有这么准的箭。
那个男人离她这么远,这只鹰下落的速度又这么快,可是他不偏不倚,正正好射穿它的脑袋,那脑袋这么小,却还是被他一击即中。
长箭甚至还有多余的力气,一半都盯入木板中。
等她终于回过神再去找这个人时,他已经走了,没说任何话,仿佛只是举手之劳。
却救下了她的命。
这样好的箭术,他能救更多人的命。
醒冬四处打听,才终于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他不是村里的人,甚至不是浮云山的人,只是听说这里有野兽吃人,便带着长弓过来看看能不能来尽一份力。
他的箭术之好,在浮云山外,亦是小有名气。
他叫宋清朗。
醒冬问到了名字住处,正打算去寻他,却有村民粗鲁的踢开房门,举着茅草叉指着她的脸,然后她看见中间被众人拥簇着的少年,语气和他的脸一样苍白冷漠。
“将她沉河,神将降临。”
这个少年便是千城教教主,千城亦是他的名字。
年初那只白色巨兽开始吃人的时候,千城教也传到了白鹤岭,千城说,这里是一片罪恶的土地,触怒了神明,神将降下惩罚。
不过数日后,林中出现了不知名的异兽,凡是有人进入深山,久久不归,人们去寻的时候就只能看见被撕碎的衣裳还有喷洒满地的鲜血。
人已经被吃了。
那怪兽胃口极大,一日能吃两三人,如果不是有千城在,村子早就被吃空了。
说来也怪,只要供奉给千城金银财宝,全心全意的信奉他,便不会有危险。
可是他说,要把少女沉入河中,神才能听到他们的祈求。
村民已经疯魔,为了不被吃掉,让他们做什么都愿意。
于是他们群情鼎沸,只要千城开口,他们便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捆绑起来,塞入竹笼,他们看着她们沉入水底,在岸上虔诚祈愿,希望下一个被吃的不是自己。
转头又向千城奉上更多钱财。
醒冬一直觉得,千城不是什么好人,千城教所谓的赐福也不过是个专骗银财的借口。
千城虽然看起来像是重病缠身,虚弱的快要碎了,好像下一刻就会倒在地上,可是那样苍白的脸色也掩盖不住他眼底的阴暗和戾气。
她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就为了骗人钱财而来?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沉塘以后,那怪兽总会平静一段时间,不再吃人。
所以信奉千城教的人便越来越多。
无辜死去的人也越来越多。
她想去告诉宋清朗,需要被解决掉的不仅只有那个怪兽,这些事一定还和千城教有关。
可惜她没来得及见他。
醒冬摇了摇脑袋,把回忆赶出去。
她有种感觉,既然她活了下来,以后他们总有机会再见面。
醒冬背着草药筐,摘了不少菜,下过雨的天气还是有些冷,回去应该能好好吃顿热乎的。
她刚走了没两步,竟然听见树林里头有呼救的声音。
“救命!救救我!有没有人来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