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气?”
殷子荼往嘴里塞了块排骨,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嚼着。
“对。”江无忧点头。
“难道是刚杀完猪?我瞅着那赵家母子长得跟屠夫似的,兴许那个老道士的兼职跟他们是同行呢,这年头钱不好挣啊,身兼数职也不是不可能。”
江无忧无语地看殷子荼,心说你说这话亏不亏心啊,谁挣钱能有你容易啊?
换个衣服就有人给一百万的支票,迟早让那老心机婊给你拐跑咯。
“你可拉倒吧,兼职都整出来了,你怎么还能以貌取猪.....啊不,取人呢?我可没在赵家母子身上闻到血腥气,再说了,屠夫身上可不光是血腥气,因为长久干杀生的营生,身上会带着一种特定的杀气,就李菊和赵磊那德行,哪来的杀气啊?”
“反而是那个老道士,给人的感觉不舒服。”
“翠花儿,他家是干啥的?”江无忧看向王翠花。
王翠花:“就是普通人家,听我妈说,赵磊好像在省城里上班,收入应该不错,李菊手上那些金戒指什么的,就是他给买的,对他妈还挺孝顺的。”
殷子荼像是想到什么,冷笑一声:
“是挺孝顺的,生怕他妈不早死。”
江无忧和王翠花愣了一下,“你也有发现?”
“李菊那几个戒指上,缠着阴气和怨气,戴久了阴气和怨气入体,即便不死,也会病痛缠身,损耗阳寿。”
江无忧倒是没注意到,问道:
“咋的,这赵磊还干盗墓啊?”
王翠花一摆手:
“盗啥墓啊,就他那活猪成精的样子,得多大的盗洞才能钻进去。”
“这倒是。”江无忧赞同地点点头。
殷子荼勾起嘴角:
“最好别是造了什么杀孽,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吧。”
王翠花睁大眼睛:
“他还敢杀人?不能吧,我听萍萍姐说,赵磊这人油腔滑调,贪财好色,会耍点儿小聪明,但很没骨气,遇着事儿跑的比谁都快,这种人会有胆子杀人?”
她表示怀疑。
殷子荼耸耸肩:
“那谁道了,主要他长得实在太丑了,我都没敢正眼看他,生怕晚上吃不下饭,就那一眼都严重影响了我的食欲,唉,真特娘的太丑了.....小蛋崽,去,再给我盛一碗饭。”
江无忧:......
我看你食欲挺好的!
但这话终究没敢说出口,老老实实去盛饭了。
吃过晚饭,江无忧留在厨房帮刘凤兰刷碗。
他长得漂亮,嘴又甜,加上九尾狐自带的魅力加成,把刘凤兰逗得眉开眼笑的。
殷子荼则是跟着王翠花去了一间仓房,里面放的却不是粮食,而是各种牌位。
王翠花许久没回来了,所以想来给爸爸和爷爷上香,表达一下思念。
王翠花小同志在那里念念叨叨,殷子荼无心听人家跟自己爹和爷爷说悄悄话,背着手走向那些牌位。
这就是历代的皇家萨满了。
殷子荼的眼神从那些牌位上一一掠过,没一个她认识的。
直到看见了最顶端的那个。
第一代皇家萨满,阿克墩。
殷子荼的眼神变得沉静下来,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这才是她来王翠花家的真实目的。
她在心里轻轻说:
“小徒弟,师傅来看你了。”
自从殷子荼觉醒后,前九世的记忆纷至沓来,再加上最近重遇江无忧,仿佛是个开关一般,她开始记起一些故人。
同时,她觉得自己的内心好像跟一千年前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那是什么。
耳边是翠花的模糊的碎碎念,外面是江无忧和刘凤兰的笑声,殷子荼望着那块小小的牌位,思绪飘忽。
阿克墩,她第二世的小徒弟,那个少年天才。
殷子荼历劫的这九世,可谓是体验了一把职业的多样性,什么舞者、医生、流浪诗人......她都体验了一把。
第二世的时候,她出生在北方一个部落。
不但是个哑巴,还是个不祥之人。
亲生母亲因为生她大出血而死,而她出生的那天,亲生父亲在部落之间的争斗中,被砍下了头颅。
她被部落中的一对夫妇收养,并取名为和卓,姿容俏丽的意思。
这对夫妇没有子女,便不计较部落中关于她克父克母不祥的流言,将她视为己出。
随着她越长越大,养父母也有了自己的小孩,注意力便从她身上转移到了自己亲生的孩子身上。
他们从不让她靠近自己的孩子,有时还会用一种陌生和恐惧的眼神看着她。
她感到不解和孤独,直到十岁那年,她发现自己可以感应到一些‘东西’。
有时是动物,有时是明明死去了却莫名又回来的‘人’。
她不会说话,只能用手比划着跟他们交流。
而部落中的人还有养父母,看她的眼神愈发奇怪了。
十二岁时的一个夜晚,她看见那个部落里已经死了好几天的老奶奶进了养父母的帐篷。
好奇之下,她跟在老奶奶后面一起进去。
却发现老奶奶狰狞着一张惨白的脸,竟然掐住了在小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弟弟的脖子。
她眼睁睁看着小弟弟的小脸从红润开始转向青紫,呼吸的也越发困难。
着急地跑过去,拍打着老奶奶的胳膊,拼命地掰着老奶奶的手。
她不能说话,只能乌拉乌拉地乱叫。
这时,帐篷外突然游进来一条黑蛇。
黑蛇对着老奶奶吐着鲜红信子,张开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
老奶奶的脸上顿时露出恐惧,也放开了小弟弟 ,不过为时已晚,黑蛇显然没打算放过她。
竖直起身子,猛地一口咬在她的脖颈上,老奶奶尖叫一声,当场灰飞烟灭。
和卓常舒了口气,哇哇地冲黑蛇叫了几声,她说的是:
“谢谢你,常先生。”
虽然她不能说话,但那蛇像是能听懂她心内所想般,摇了摇蛇头,像是在说没关系,游出了帐篷。
常先生也是之前跟她‘交流’过的动物之一。
和卓抓过头,却对上了听到动静后惊醒的养父母。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种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