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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还有我(1 / 1)


电光火石之间,倪阿浅无望地闭上了眼。

可等了一会儿,身上疼痛感始终没有传来,倪阿浅软了整个身躯,瑟缩地抬起了头,就看见谷屿直接用手的虎口处挡住了那把菜刀。

有血滴落在倪阿浅的校服背上。

因为来的早,倪阿浅早上直接穿了一中的校服短袖。

不像外套是黑色系列,白色的T恤上,一滴一滴被血珠润湿。

倪阿浅倏地屏住了呼吸,时间仿佛都在这刻停止。

谷屿手挡住了后,双手并力夺下菜刀,并一把丢到了墙角。

行动被打断,谷青山自然不爽,三两下和自己儿子扭打在一块。

肉搏的拳击声响,清晰可闻。

谷青山做苦力活的身体,谷屿也没落下风。

——只是花了更多的力气钳制住谷青山。

陈乔回神,说:“小屿,他是你爸!”

又是这一句,永远都有这一句!

谷屿因为这一句,要落在谷青山脸上的拳头换成了压制。

狠狠将他的父亲勒住脖子压在了身下,嗓音粗沉:“去拿绳子过来。”

“好,好。”陈乔应声道。

院子里还清醒着,有意识的人就只剩下倪阿浅和谷屿。

谷屿坐在他爸身上,单薄瘦削的背弓着,肩背颤抖。

他知道,倪阿浅在看,可他不敢回头,不敢再和那双干净的眼睛对视。

他怕,怕弄脏了她。

他藏了这么久,就怕弄脏了她。

可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为什么?明明,明明上次还可以好好的瞒着藏着。

所以,是因为自己答应了阿浅吗?

是因为这样吗?

或许就应该这样,什么事情,都该回到它本来的轨道上。

……

怀里的谷时还在哭,她肯定想不到刚刚经历了什么。

惊魂未定的倪阿浅眼眶发红,说不出话,她望着谷屿落寞的背影,望着地上,衣服上,手上斑驳的血迹,呼吸都不敢大声。

她从周婶那里,还有自己观察到的一点,隐约窥见谷屿家庭的一隅。

可她没想到,会有这么,这么难……

谷屿将谷青山绑在凳子上,然后强行给他灌了各种药下去,谷青山两眼浑浊,浑浑噩噩。

到这里,谷屿和陈乔终于松了口气。

可是倪阿浅一看到他处理完了谷青山,便轻轻拉了一把谷屿,她不敢碰他,担心有别的地方伤到他,倪阿浅直言:“跟我去医院。”

谷屿一愣,阿浅碰她了。

事态紧急,谷屿的手自己用了条毛巾随意地裹住,一条白色的毛巾,染红了三分之一。

见谷屿发呆,倪阿浅执拗的,轻声又说:“去医院。”

“阿浅,我不疼——”

谷屿话还没说完,倪阿浅心一狠直接拉走了,临行前倪阿浅跟陈乔交代:“阿姨,我送他去医院。”

倪阿浅领着人打车,挂急诊,等待叫号,全程倪阿浅赌气一般没跟谷屿说一个字。

他们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倪阿浅抿唇皱眉,今天急诊的患者怎么那么多。

等他们从医院出来,外头天已经黑了。

谷屿想打车把人送到车站,但倪阿浅叫的车先一步到达,倪阿浅要把人先送回去。

车子只送到巷子口,这条巷子白天还明丽秀美,可一到晚上里面黑乎乎一团。

只有路口有一盏路灯。

谷屿知道,下一个光明点要在十几米远的拐角处,那里太远。

从这里开始,抬脚踏出的一步,根本走不进光里。

白炽灯光照亮它下方几米的地方,轻而易举地倒映着他们俩人安静的黑影。

谷屿终于率先打破沉默,他垂首低沉道:“阿浅,不进去了。我送你去车站。”

石城夜晚,家家户户关门早,这里早已没了别的路人,只有他们在暗中,各自小心翼翼着。

见倪阿浅不回答,谷屿更轻了些:“好不好?”

倪阿浅终于舍得抬起头看谷屿了,她双眼通红,却不见眼泪,倪阿浅声音有些着急:“对不起,对不起没跟你打一声招呼就来了。”

话音一出,倪阿浅还是没忍住,一对好看的凤目顿时汪出泪花,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谷屿瞬间有些手足无措,着急之下,自然而然抬起受伤的手给她抹掉,可刚抬起便看到自己那只手缠着绷带。

手背,指缝还有些干涸的血迹没有清洗掉,于是又默默放了下去。

谷屿沉声道:“不要道歉阿浅,你不需要道歉,如果没有你谷时很危险。”

可是如果像今天这样,他没有及时回来,那么危险就会落在倪阿浅身上。

谷屿几乎不能想。

他还是把人带入危险里了。

倪阿浅拿手背豪放不羁地擦过眼睛,胸腔轻微起伏:“谷屿,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好受一点,你告诉我好不好?好不好?”

倪阿亲几近恳求。

谷屿凝视着倪阿浅哪怕抹掉眼泪,又很快源源不断从眼角滑落,嘴角难过的向下撇着。

明明受伤的是他,可为什么委屈的是阿浅。

胸腔里沉闷的像吊了块千斤石,压的谷屿喘不过气。

他还是让阿浅难过了。

谷屿与倪阿浅隔了些距离,他望着地面上的相对影子,悄悄地伸出手触碰到倪阿浅的指尖,对倪阿浅柔声说:“你只要站在这就好,站着就好。”

让我握着你的影子,就好。

倪阿浅眼睫毛湿润,忍了几次没忍住,哽咽道:“我想,我想抱你……”

话音刚落,也不等谷屿同不同意,张开了双臂环住了他,倪阿浅吸了吸鼻子,嗫喏道:“……你不回抱我吗?男朋友。”

谷屿的身躯在倪阿浅迎上来的那刻忽然变得僵硬,直到听到那句,他才后知后觉,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虚虚地抱住了倪阿浅的背。

弯下了腰,与倪阿浅交颈拥抱。

他不敢用力,全身心去感受倪阿浅在他身上的细微。

直到过了一会儿,谷屿在倪阿浅的耳畔呢喃:“今天,是不是被吓到了?”

倪阿浅轻轻拍着谷屿的背,眼里还有一点泪花,她尽数蹭到了谷屿的衣服上。

倪阿浅细声道:“还好,有一点。你明天考试还能去吗?”

“能,伤的手在左边。”

“那就好,那你记得两个礼拜后去拆线。”

“嗯。”

两人一言一语,依偎在灯下。

初夏,温度不低,可他们谁也没觉得热。

谷屿甚至觉得,怀里的人,让他感受到了冬日的温暖。

虽然现在在夏季,比喻不太贴切。而他是学霸,语文自然也不差,但是无所谓。

他就是这么觉得的。

温暖到,他可以将他的阴暗剥露在她眼前:“阿浅,我不是你看见的那样,我不是一个干净的人。”

“我有过邪念。”

谷屿眸色渐深,一字一句展露自己的恶意:“我不止一次大逆不道想过,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我爸就好了……没有他就好了。”

或者这个世界没有自己也可以。

“第一次发觉谷青山有病的时候,我就想,不会好了,永远都不会好了。”

事实证明,就是这样。

每当生活有一点向上的可能与念头,就会立即出现这样或那样的“意外”,现实事实告诉他,永远不会好了。

不断被打击,一次次无情被摧毁。

不是一开始就是最坏,没有最坏,只有一次比一次更坏。

看不到希望。

虽然他的家庭并没有十恶不赦到不可饶恕,可就是让一个从幼儿开始,生长到青少年的人,一步一步从无助,孤独走向了窒息与绝望。

——可是,谷屿贪恋着怀里的温暖。

他突然急转话题:“阿浅,我送你去车站。”

倪阿浅一顿,松开他与他面对面,“你话题不要转这么快!会好的一定会好的!你信我!”

谷屿隐没在暗处的眼眶,红的不明显,他淡笑道:“嗯,我信你。”

所以,他还是会去做。

哪怕下一次,还有被催毁的可能。

谷屿把倪阿浅送到车站,回到了自己家。

陈乔正在一口一口给谷青山喂饭。

谷青山见到谷屿,跟不认识一样,嘴里呜呜嘟囔。

“妈,我跟你说件事。”

“好,好。”陈乔跟着谷屿进了房间,房门一关,谷屿突然扑通跪在了陈乔面前。

陈乔吓了一跳:“小屿,你这是想做什么!?”

谷屿面无表情道:“妈,算我求你了,把爸送医院去吧。”

“我真的,再也腾不出任何精力去处理这些了。”谷屿坦诚表明自己的无能无力。

学习,兼职还钱,带娃,照顾谷青山,时不时应付谷青山的发疯,他真的再没精力了。

哪怕还有陈乔帮忙,但像今天这样,谁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二次。

“我求你了。”

谷屿不是第一次发出这样的请求。

但那都是很早以前,一提到把谷青山送到医院,陈乔总会显得很为难,替谷青山开脱,“你爸一个人在医院好可怜,我狠不下这个心。你爸吃吃药或许能好……我们再等等,实在不行再说……”

说了一遍两遍,都驳回了后,谷屿就再也没提。

正如当年,谷屿还在留守那段时间,他母亲每次打电话给他时,除了让他吃好点穿好点,每次约定俗成那般,也都会跟谷屿吐槽埋怨谷青山。

埋怨他那人个性暴躁,吵架,斤斤计较,表里不一等等,把她受过的苦通过言语传递给谷屿。

谷屿听多了,便劝陈乔:“离婚吧。”

陈乔不以为意:“怎么可能啊,如果不是为了你,我就离了。你怎么能叫我离婚呢……”

在反复听了那些无数遍的吐槽后,谷屿提了两次离婚无果后,他便再也没开这个口。

可是今天他以下跪为诚意,他想再试一次。

只见陈乔左右为难,憔悴面容中露出一丝不忍,可看见一向跟自己不怎么亲的儿子第一次跪在自己面前,终于点了点头,“那就听你的吧。”

***

第二天,谷屿与他母亲约好了,等谷屿考完试,就一起把谷青山送医院。

谷屿早上七点出发,去学校的路上,总觉得自己身后有人,可一回头,并无动静。

今天上午就考一门理科数学,一考完,谷屿马不停蹄奔回家中。

由于学校距离家近,谷屿一向是走路。

经过一条车辆来往较多的街道时,谷屿莫名觉得这场景与画面眼熟。

玩球的小孩,吵闹的情侣,停站的四路公交车……

不知是否命运使然,谷屿竟然收到了陈乔的来电,一接通陈乔急迫说:“小屿你快回来!你爸挣脱绳子又要来砍人了!我和你妹正躲屋里!”

谷屿心里咯噔一声。

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画面会如此眼熟了。

他母亲叫他快点回去,可是他却看向了反方向:玩球的小孩,篮球脱离控制蹦跶到马路中央。

小孩无所顾忌跑向了大马路,谷屿丢了手机,没有犹豫地冲向小孩。

一辆大车狂按喇叭,提醒着前方之人,不足二十米的地方,正是小孩抱着篮球在张望。

谷屿本可以重新选择,但是他还是一如既往选择去救那个小孩。

他将小孩推了出去,望着前方行驶来的车辆不再是惊恐的小孩,而是面色冷淡的谷屿。

他在那一刻失神恍惚,车头逼近,命运似乎要再次回到轨道。

可千钧一发之际,眼前突然横出一道模糊的身影,一把拖着谷屿,在车辆堪堪撞上来时,成功挽救了生命。

周遭都在惊呼和鼓掌,唯有躺在地上的谷屿和倪阿浅,双双愣怔。

本应该出现在芒城的倪阿浅,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并且救下了他。

是唯一的变数。

也是唯一的救赎。

可倪阿浅双眼模糊,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砸在谷屿的脸上,烫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她简直难以置信,她以为的英雄救美竟是个骗局与谎言。

她压在谷屿身上:“你是自杀的?你竟然是自杀的!?你他妈竟然是自杀的!”

每道出一个反问,质问和怒气如火如荼。

倪阿浅至今手还在不停颤抖,她好怕啊,如果不是昨晚决定在石城多留一晚,至少要等到谷屿考完试再走,是不是就救不了谷屿了?

是不是就发现不了,那美好的自杀理由竟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她见过谷屿替她挡球的模样,提前预判,五感灵敏,动作迅速,他不可能在车子还有几十秒开过来时躲闪不了。

除了自杀,倪阿浅找不到其他理由。

谷屿听着倪阿浅的质问,惊诧中带着抱歉,他敏锐地感知到,倪阿浅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倪阿浅无声大哭,掉在谷屿下巴的眼泪顺着线条滑到喉结,只见那突出的喉结沾了泪水,痕迹明显地滚了滚,难言道:“阿浅……”

倪阿浅打断他,控诉他:“你不觉得你不负责吗?刚处上对象就自杀,以后我上哪找你啊!”

“我知道你家里很难,可是,可是不还有我吗?我们……我们——”

话还没说完,沉闷的“咚”一声,倪阿浅毫无预兆地倒在了谷屿身上。

谷屿心间一颤,拿手轻晃着倪阿浅,可抬起手一看,是鲜明红亮还热乎的血液。

是刚才到倪阿浅身上那处,沾染到了。

时间仿若被刻意拉长,周遭杂乱消声无息。

谷屿的墨黑长睫扑棱了下,心脏顿时沉到深渊海底,他小心地小声呼唤:“阿…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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