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问道:“这位朋友,你都不看牌的吗?”
“怎么,不可以吗?”萧白仿佛做错了什么,一脸真诚的回道,“我第一次玩,不太懂规则,抱歉抱歉。”
“你……”杜荷被顶的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我弃牌。”
他只是八点,犯不上押这么大的赌注。
第二把,高阳公主掷骰子。
待发牌员派牌后,高阳公主迫不及待地掀开两张牌,在看到牌的一瞬间脸色顿时变了脸,接着尽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高阳公主说道:“两……不,一百贯……”
萧白淡淡道:“我弃牌。”
杜荷也说道:“我也弃牌。”
高阳公主急了,一把把牌丢了出去:“你们还是不是男人?一百贯都不敢跟?”
两张牌砸在桌上,正是天杠(十点)。
“哎呀高阳,你这点儿能耐就别赌了,心里什么事都写脸上了。”城阳公主在一边嘲讽道,“当心把嫁妆都赔进去。”
“要你管!”
第三局。
这次萧白说话,他难得的低头看了下自己的两张牌,然后说道:“五百贯。”
高阳公主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牌,说道:“我跟。”
杜荷也看了看牌,说道:“我跟。”
三人都卯上了。
萧白继续跟注到一千贯,杜荷也面无表情的跟注。只有高阳公主,垮起了脸,她现在全副身家都凑不够一千贯。
“高阳,弃牌吧。”巴陵公主劝道,“赌注已经太大了。”
“你知道什么!这副牌,倾家荡产也得跟!”高阳公主怒道,呼叫着侍女,“绿儿,把我枕头拿来,我要押上!”
“公主您输糊涂了,那枕头早输没了。”
高阳公主:“……”
杜荷和萧白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无视了这个赌狗,继续加注。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赌的已经不是牌的大小,而是手上能拿得出的现钱。
最惊心动魄的赌博,往往用的是最朴实无华的技术——用钱砸死对方,让他开不了牌。
那边杜荷发现上套,也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跟下去,原因无它,在这一局上已经压上太多赌注了,根本无法回头。
这就是沉没成本。
萧白把袋口向下,把里面的金银统统倒在了桌上:“全压了。”
杜荷额头已经冒汗,他没有多余的资金了。
杜荷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愣头青,以前自己在赌桌上拿钱砸人无往不利,偏偏这次被人拿来原样对付自己,真是有苦说不出。
身边城阳公主也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她知道,这场赌局根本就输不得。
城阳公主和侯宇把身上剩余的钱全部递过去,杜荷一手接过,大喝道:“我跟!”
“疯了!都疯了!”
这么多年来,这种疯狂的赌局还是第一次出现。赌客们舍下自己的赌局,纷纷围坐在桌前,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压力来到了萧白那边,众人看的分明,他刚刚已经把袋子里的钱都押了上去,接下来无论加注还是开牌,他都没有足够的筹码了。
杜荷终于舒了一口气,终于赢了。
“就这点水平还敢跟我们赌?”杜荷哈哈笑道,“不知天高地厚!小子,老实回家种地去吧!”
只见萧白呆了两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自己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说道:“哎呀,你看我多不小心,明明之前省下来说要去喝花酒的……”
接着又掏出一锭:“对了,还有要去逛青楼的……”
杜荷心里直吐血,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他故意拿出一个装满钱的口袋,营造一种暴发户的假象,也让人潜意识里觉得他只有袋子里那些钱,万万没想到又在衣服里私藏了银子,而且还不止有一锭。
“该你了。”萧白道,“是加注还是开牌?”
……
杜荷脸色难看,他没料到萧白还能拿出钱来,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拿不出一文了。
“赌局到此为止!”杜荷突然正色道,“这局不算!”
这一句话众人都惊了,萧白问道:“这位朋友,何出此言啊?”
这时候围观的赌徒们也议论纷纷,杜荷受不了众人的目光,解释道:“这种规则有什么好玩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谁压的钱多谁就赢!”
“虽然是这样……”萧白诧异道:“可是你一开始要赌的时候没说这些啊?”
“总之这规则有问题。”既然撕破脸,杜荷也就不再顾忌什么了,无赖道:“这局要么按三千贯开牌,要么取消!”
城阳公主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像是第一见到他一般。身为国公之子的杜荷一向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对自己又百依百顺,是自己向姐妹炫耀的榜样。
但是今天这杜荷在赌场上先和人在比拼财力,还没比过,而且又反悔耍起了无赖。城阳公主此时有一种三观被颠覆的感觉。
程处默也听不下去了:“杜老二你穷疯了?在赌桌上耍赖?”
这件事要是在二代的圈子里传开,这小子也就没法混了。
但是杜荷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一个次子,本来就没有继承国公的爵位,家里偌大的土地田产也和他没什么关系,花钱大手大脚的他根本就是表面光鲜,为了维持城阳公主的体面,他暗地里借了不知多少外债。
更要紧的是,这些钱要是输了,接下来他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你疯了?”城阳公主气道,“名声不要了吗?”
“你懂什么?”杜荷振振有词道,“我乃堂堂国公之子,他一个平头百姓,本就不是一个阶层!能和我坐在同一张赌桌都是他祖上积了十几代的阴德!想在我面前把钱赢走,门都没有!”
杜荷傲然一笑,问道:“小子,你知道我爹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他心中想着,说出父亲名讳,最好把这小子吓到,正好把这赌局作废。
没想到萧白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你竟然问我?”萧白满脸惊讶,“你妈没告诉过你吗?”
杜荷怒急:“你他妈……!”
看着杜荷现在的模样,城阳公主有了一种幻灭的感觉,内心只觉得越来越失望,又察觉到高阳一行嘲弄的目光,顿觉脸上无光,气得转身三步两步就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