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日上三竿,程处默闷头又数了一遍,气道:“这箱子里只有四十万钱!你们怎么数出六十万来的!”
尉迟宝琳也怒目而视:“我这箱只有五十万!”
“萧白,你还有什么话说!”高阳公主道,“宝琳、处默!把他抓起来,带回长安严加审问!”
“且慢!”萧白道,“几位是不是数错了?此事事关重大不能如此儿戏。董超、薛霸!帮着几位民部的上差再数一遍!”
“是!”
于是董超、薛霸二人在高阳公主等人的眼中又数了一遍。
“一五得五,二五一十,五五二十五……”董超三两下便数完一箱,回道:“禀县尊,小人有罪,小人的确数错了,此箱中共有铜钱六十二万。”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薛霸掰着手指数了一会儿,抬头道:“县尊,小人也数错了,此箱中共有铜钱六十万七千。”
“不成器的东西。”萧白怒视二人,“还不赶紧把父老乡亲的血汗钱拿回来!”
董超、薛霸齐声应道:“是!”
高阳公主:“???”
“我们数了一个时辰,你不到半刻就数完了?”高阳公主气的叉腰怒骂,“你连装都不装了是吧?”
程处默撸起袖子,一下把茶壶干碎:“我也看出来了,你就是欠揍。”
高阳公主气道:“给我打!打完以后抓长安去!”
“文的不行来武的是吧……”
萧白一使眼色,董超拿出一个哨子,一声哨响,一队队衙役冲进院内,密密麻麻的把高阳公主一行包围。
高阳公主自幼横行霸道惯了,这次出行也没带太多人。这时被团团围住,不由的气的身子发抖:“你敢威胁我?”
萧白和气道:“上差说哪里话,这赋税事关重大,万万不能出错,所以下官多叫来几位属下,帮着诸位再好好核对一遍。”
程处默气道:“还核对个屁啊,再核对下去连箱子都没了!”
“几位说笑了。”
此时一名衙役拿来一份文信,萧白接过来伸手平展开,让几人看清楚,微笑道:“萧某为官数年,岂不知万事留痕的道理,看清楚,‘今收到万年县赋税共计一百一十五万六千文,’这上面有民部骑缝的大印,还有尚书大人房玄龄的花押。几位的小花招对萧某起不了半点作用。”
程处默傻眼了:“你一开始就在耍我们?”
萧白道:“啊。”
高阳公主气的头上冒烟:“你……”
尉迟宝琳倒也干脆,道:“行,我们认栽了,不过你也别得意,千万别落在我手里。”
程处默也想说两句场面话,可是还没张口,闻着院内炖鸡的味道,肚子先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程处默:“……”
高阳公主颜面尽失,只能灰溜溜的要走,却被董超拦住,指着地上的碎片道:“茶壶三十五文,谢谢。”
程处默:“你特么……”
高阳公主一行人垂头丧气的走在万年县的大街上。
“高阳别气,回长安我们再想办法对付他。”尉迟宝琳劝道,“不过你回头可得把不足的钱补上,被查出来咱们都跑不了。”
听到这话,想起自己不仅白来一趟,还被萧白坑了不少钱,高阳公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时回头看到蹲在地上的程处默,不满道:“处默,你怎么还不走?”
程处默蹲在地上大口喘气:“我走不动了,你们先回去吧。”
和萧白的一番交锋,对这个年轻人的体力和脑力全都消耗巨大。
“没出息,我们走!”
高阳公主小脸一寒,一挥手,几名手下推着装箱的大车,慢慢的向长安县方向走去。
尉迟宝琳夹在两人中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宝琳,你先回去吧。”程处默无力的挥挥手,“保护公主要紧,我歇一会儿就回去。”
“好吧……处默你小心啊。”
虽然担心朋友,不过一个公主带着这么多钱走在街上,万一出事就是天大的事,尉迟宝琳只能挥鞭拍马,跟上公主。
眼看朋友越行越远,程处默身心俱疲地靠在墙上。
“饿了?”这时身前传来一个声音,“要不要来点儿?”
程处默抬眼一看,正是萧白,这个可恶的家伙此时正露着友善的笑容,递过一碗鸡肉。
“不用你假仁假义!”想起刚才被耍的事,程处默怒道,“俺铁牛就是饿死,也不吃你一口东西!”
看着程处默嘴角的口水,萧白疑惑的问道:“真的不用吗?”
片刻之后,程处默狼吞虎咽的吃下一碗鸡肉,连骨头都差点吞下去:“好……好吃!这肉真香!”
软嫩的鸡肉、鲜香的调料,共同刺激着味蕾,程处默舔舔碗中残余的汁水,有些意犹未尽。在美食匮乏的大唐,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种美味的食物。
萧白贴心的问道:“用再来一碗不?”
“还能再盛?”程处默眼睛冒光,“那就再给俺来十碗!”
“没问题,锅里还有。”萧白很是大方,“跟我来吧!”
作为穿越者,他对这个程咬金的儿子很感兴趣,再一个就是,他对程处默此行的目的也很好奇。
“痛快!俺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炖鸡!”厨房里,程处默呼噜呼噜地干掉一锅炖鸡,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是咋做的?”
“方法很简单,也就加了点儿大食商人售卖的香料,再就是注意火候就行。”萧白耐心解释道,“回头我把配料写下来送你。”
“你人这么好?”程处默愣了,“我们刚刚还……”
“唉,那肯定不是程兄你的本意。”萧白洒脱道,“那点儿小事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看着真诚的萧白,程处默心有多了几分愧疚之意:“你……”
“不过我很是好奇,到底是得罪了哪位朋友,要这么整我?”萧白脸上带了一丝担忧,“你也知道,贪污税赋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搞不好得充军呢。”
程处默突然感到自己很不是东西,竟然帮忙陷害这么个好人,忙解释道:“其实她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打你一顿出出气而已……”
“哦?”萧白注意了程处默话中的重点,“你说的那个‘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