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后,李世民便叫来高阳公主,可是犹豫良久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高阳公主聪明伶俐,惯会察言观色,因此作为一个庶女,自幼便受到李世民的宠爱。此时的她不过十四五岁,已出落的美丽异常,见父亲久久不语,主动问道:“父皇,不知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李世民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怀着一丝希望问道:“高阳,听说最近长安多小偷贼人,你府上可有失窃之事?”
“没有啊。”高阳公主一脸诧异。
“那去年赏你的金丝枕,也没事咯?”
“这……”
高阳公主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的神色,虽强自镇定,但仍没瞒过李世民的眼睛。
肯定是了。
既然没遭窃,而枕头又丢了,肯定是送情人了。
想到偷情这种事竟然发生在自己未出阁的女儿身上,李世民痛苦的捂住了脸。
“父皇,你怎么了?”
“朕头疼。”
高阳关心道:“那我去给您叫太医。”
李世民挥挥手:“不用了,下去吧。”
“父皇……”
李世民面露不悦,语气也沉了几分:“下去。”
“是。”
见父亲这个态度,高阳公主退下时强自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心里嘀咕道:“难道金丝枕的事被父皇发现了?不过这事这么严密,怎么会……到底是哪个混蛋露的消息?我饶不了他!”
李世民在殿内独自捂脸发呆了片刻,又唤来大理寺少卿,安排道:“现下长安出现一起皇家金丝枕失窃案,此案关系重大,由你隐秘严查,一有结果,便速速来报朕。”
大理寺少卿戴胄跪下应道:“臣遵旨。”
李世民补充道:“还有,要联合长安、万年县一起办理,万年县令可能知晓些内情,办案期间他有什么表现,也一并报朕。”
“是!”
等大理寺少卿退下之后,李世民茫然的坐在椅上。
……
第二天。
萧白接到要求其联合办案的函都惊了,对着长安县的衙役没好气道:“你们县令是不是有病?长安县自己出的偷窃案,关我万年县什么事?”
对方不是自己直属上司,长安县的衙役也不客气,淡然道:“请看清楚,上面是大理寺的大印,不关我县的事。”
“这大理寺是不是有病?长安县的案子关我万年县什么事?”萧白擦了擦眼睛,又仔细看了看函上的签名,继续骂道,“瞧这倒霉名字,戴胄,你看这个胄字,可不就是吃饱了撑的样子吗?”
这话事关辱骂上级,衙役可不敢随意接口:“反正函我送到了,告辞。”
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萧白满腹不爽,可还得乖乖上路办差。
……
宫中,李世民唤来几个臣下共同品茶。数盏之后,他如闲聊般,和蔼可亲地问道:“各位爱卿,你们家儿子都多大了?可有婚配?”
正喝茶喝的无聊的程咬金一听这话,顿时一激灵。他回想起昨天在万年县遇到的案子,已经明白了这陛下的意思。他明显是想赶紧把烫手的女儿嫁出去。
此时长孙无忌的儿子长孙冲已经尚了长乐公主,萧瑀的儿子锐已经尚了襄城公主,这次茶会很明显的没有请他们。
程咬金赶紧道:“陛下,我儿处默已经娶妻了。”
“玄成呢?”
魏征回道:“陛下,我儿叔玉已与太原王家的女儿定亲了,彩礼钱都花了七十万呢。”
李世民不爽的撇过头,继续问道:“那敬德呢?”
尉迟敬德道:“我儿宝琳也已定亲了。”
李世民仍然不死心:“我是说,敬德你缺老婆不?你看高阳……”
尉迟敬德张大嘴巴:“陛下,这不合适吧……”
只有房玄龄不知怎么回事,老实回道:“陛下,我家次子遗爱尚未定亲……”
“好!就这么定了!”李世民大喜,“高阳公主也到了出嫁的年纪,正是天作之合!”
房玄龄:“???”
现在皇帝女儿这么愁嫁的吗?
自己女儿的事有了着落,李世民也开心起来。一时间宾主尽欢,茶会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
群臣一个个的退下,房玄龄走出宫门时仍然不可置信这么大一个好事降临到自己儿子身上,他一路小跑的回家给老婆报喜去了,全然没看到身边程咬金那同情的眼神。
看着房玄龄的背影,程咬金叹气道:“老房啊老房,你可真是比干买菜——缺心眼啊……”
只有尉迟敬德仍然摸不着头脑,对着程咬金问道:“陛下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这么急着嫁女儿,还有,你说老房缺心眼是怎么回事?”
程咬金道:“你这脑子还是不知道为好。”
“哎呀你打什么哑谜,快告诉我……我不知道心里难受!”
“别搂我脖子,当心我拿斧子劈你啊!”
曾经战场上如兄弟般的俩人也一边打闹,一边越走越远了。
自家女儿有销路了,李世民心情好了很多。他撤下茶具,换上酒杯自斟自饮,完全没发现悄然进来的高阳公主,以及她那一脸的怒气。
“父皇!”
见自己的女儿来了,李世民招呼道:“高阳来了啊,坐。”
“我不坐!我刚听说了,你为什么要把我嫁给那房遗爱?”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啊……
“你都知道了?算了,知道也好。”李世民放下酒杯,“高阳啊,你长大了,也到了出阁的年纪了,朕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
高阳公主:“???”
“高阳啊,你以后要守妇道,真心侍奉丈夫,不能再和乱七八糟的男人来往了……否则,被婆家休回来,就再也嫁不出去了……”
高阳气道:“父皇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和乱七八糟的男人来往了?”
李世民也怒了:“事到如今你还骗朕?你没找男人,那贴身的枕头哪儿去了?”
高阳公主一时语塞:“我、我……”
“莫不是送给你那情郎了?”
高阳公主气的都快哭了:“哎呀,我真的没找男人!父皇你怎么就不信呢!”
就在这时,太监禀报道:“陛下,大理寺少卿求见。”
“你还敢嘴硬!”李世民恨铁不成钢道,“实话告诉你,朕已安排戴胄审理你的金丝枕一事,现下真相已然大白,待他上来回禀案情,看你还有何话说!”
大理寺少卿戴胄慢步进来,跪道:“参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戴胄起身,将这次关注的重点证物金丝枕递上。一旁的太监赶紧接过,呈于案上。
李世民脸现怒火:“高阳,你说,这枕头是不是你的?”
看到物证,高阳公主难堪的低下头,不说话。
李世民又向戴胄问道:“说吧,现下这金丝枕到底是何人所持有?”
戴胄满头大汗,他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皇家物品失窃案,万万没想到事关高阳公主。怪不得今日审案时那万年县令百般找寻各种理由脱身,就是不想和此案扯上关系。
“无妨,当着她面说,她都不怕丢人,朕又有什么好怕的!”
戴胄犹豫了一下,呈上一张纸。
小太监很有眼色的接过,然后递到李世民手上。
李世民诧异道:“这是?”
“这是持有过金丝枕的人员名单。”
李世民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名表张大嘴巴,好半天才回过神:“高阳你竟然……”
戴胄努力的组织语言:“回陛下,此枕在数日间涉及多次转卖、偷盗,经长安、万年两县共同审理,锁定其最终上家为金城坊会昌寺——旁边的赌坊老板所有。”
戴胄咽了一口口水,艰难的说道:“……禀陛下,据查,那赌场老板是个女的。”
李世民嘶了一口气:“高阳你竟然……”
高阳气道:“父皇你想哪儿去了?那枕头是我前几天赌钱时输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