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朝
陛下年过六十，在巍峨大殿上
一身明亮皇袍，先发制人
“朕昨夜听闻，钦天监有疏上奏，是何人有奏，上前来！”
身着六品官服的黄有西上前
“臣，钦天监五官灵台郎黄有西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平身，黄有西，你有何事啊？”
“回陛下，臣十日前夜观星象，西南隐有天星尽摇，白虹贯日之象，又遭逢暴雨，时有危局。”
“想来定是西南有冤。”
“哦？” 龙椅之上，皇帝静静靠坐着
“你是说，这是有人在向朕喊冤？”
“陛下励精图治，吾等有目共睹，且皇城千里之外，西南有冤，本应由地方调和，实非京城之失。”
高坐之上，黄袍舒缓眉间，按下不耐
“此一事非同小可，长星出柳，实为大雨、洪灾之象。臣昨夜于钦天监台之上，望京之西北，危矣。”
“朕竟不知张爱卿何时有了这般通天之能，张相，王相，可有话说一一？”
皇帝高声厉色，目光从几个王府世子之间扫过，神色锐利，而后却是将话头落在了左右两位丞相身上
二人相看一眼，各自惶恐
僵持间，孙右丞先前一步开口道：“陛下，新近入秋，雨水多些也是正常的，依臣之见，不如召派工部各方查验，再做定夺也不迟。”
王左丞也转过一侧，面向陛下
“右相之言，言之有理，不如先去查验护城河水位、城内外防汛实务，若有不妥再做针对之策。”
“既然如此，刘尚书！”
“臣在。”工部尚书刘林木上前一步
陛下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一旁的公公掐着尖嗓：退—朝—！
百官稍作喘息，只是苦了工部众人，大雨天的要四处奔波查验
站在两侧的太孙、策王世子、睿王世子、兖王世子和平南王世子三两而去
太孙沈知礼和策王世子沈知星并肩
沈知星：“堂兄，此事你怎么看？”
沈知礼：“京城少有十五日大雨，即便真有，排水也应当不是什么大问题。”
沈知星：“所以… 你认为，钦天监所言，实为无稽之谈？”
沈知礼：“不，我是怕还有什么别的事发生。”
皇太孙殿下觉得事有古怪，又说不出哪里奇怪，钦天监这一次公然说西南有冤，可不太像平日的风格
皇太孙沈知礼：“知星，大雨六七日了，军营想必是一路泥垢难行，不如你这几日先回王府吧。”
“好。”
另一边，睿王世子沈知遇独自一人走在最后
前头是兖王世子和平南王世子
平南王世子：“这样明晃晃针对你父王和睿王叔，难不成是太师府在搞事？”
兖王世子不以为然——“太师那个老古董，应当做不出这种事吧。”
“况且你也知道我父王，整日放浪形骸，年近四十了还纳十八房妾。”兖王世子嗤之以鼻，“谁知道是不是他真了作孽？”
平南王世子：“也罢也罢，不如去红袖坊听曲儿。”
……
张姨娘将她姐侄四人带进了府里
她姐姐孟张氏，生了三个孩子，老大和老三都是女儿，老二是个儿子
宋氏不想见他们，姜晚和姜词也闭门不出，这样大的雨，又是姨娘家打秋风来的，实在没必要一见
姜含玉却带了孟大和孟三来，“晚姐姐，快开门！看我带了谁来？”
凝香看着姜晚，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姜晚：“不见。”
小六子守着院门，外面吵吵闹闹的，不一会儿竟然有了哭声
姜晚充耳不闻，只让小六退回院里
“晚姐姐，你开开门！孟姐姐都受伤了！”
哦？平白无故就受伤了？
那我更不能开门了
姜晚：“别理会，只管制咱们的香。冬青，先时那几本医书你看的怎么样了？”
冬青：“看的差不多了，小姐，您既说有洪水，难道…会有时疾？”
姜晚：“应当不会。我是希望母亲生产时，你在一旁替我看顾着，女子生产自古以来便是鬼门关，而女医又少…”
“其实冬青，你有这样的天姿，又是从小耳濡目染，我倒很希望你能成为女医，我们在一府之内求医问药都有诸多难处，若是平头百姓家的女子，只怕更是不易。”
冬青垂下头，这本是她从小的念想，可是后来，却成了奢望
如今身在贱籍…如何还能
菏香：“是啊，你那药丸做的那般好，我临别时赠予刘掌柜时，他都交口夸赞，说是比仁济堂也不输半分呢！”
姜晚没听过仁济堂，大抵是江南比较出名的药铺吧
门口的哭闹已然止住
姜含玉讨了个没趣，又在两个表姐妹这落了脸，回了房间，房间连贵重摆件都没多少
府里每月发的银子，都不够她买几件漂亮衣服的，买几个手钏的
先前她去太师府，看见别家的小姐个个穿戴体面贵气，唯有她...
一想到方才孟三还那样嘲讽她，姜含玉就不由得气从心生
她一把拔下头上的钗子狠狠摔在地上
张氏进门见她这样生气，捡起来地上的两瓣玉钗
“玉儿，你太心急了！这一时的珠宝怎么比得上整个宋府的富贵？”
“可是，别人都有漂亮衣服！”
“你今日不该这样着急就带人去找了姜晚，待明日我同你姨母去给你父亲送礼，你父亲自会回更重的礼来。”
“可…”
“好孩子，我们等了五年，又等了三年，再等几个月，再等几个月就好了…”
张氏看着女儿，又想到姜晚姜词平日不把她放眼里的模样
眸中闪过一瞬冷意
平日让玉儿贴着姜晚，等过几个月宋氏死了，就不用了
到时候她们姐妹俩没了亲娘
等姜晚一出嫁，整个姜府的财产都是她们母女的了
“可是母亲，为什么要把她们几个人带进府里来！那个孟三，整日找你要东西不说，还每每出言讥讽我！”
“玉儿，府里没有男丁，若是你表哥能得了你父亲的眼...”
姜含玉哪里明白这些
她只觉得孟二孟三在长辈面前看似斯文，背地里却很不一样，那个孟三更是跋扈，明明是屈居别人府里
竟然真把自己当个主子了！
打骂丫鬟不说，今日去找姜晚，略微淋了些雨，竟然连自己的姐姐都不给好脸色看
孟大劝她们回去
孟三不听，竟然直接推她
还有姜晚也是可恶
“玉儿，往后便不要再去找姜晚了。”
张氏想着，从前她还算好说话，自从落了水，倒像是变了一个人
若不是因为这
她何至于早早把孟氏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