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你还有多少时间？”
周天子倏地问了一个问题，夜无殇是从未来跨越空间，穿越时间而至。
可他不是天意，不可能长存。
所以，必定有一个存在时长在这其中。
岁月因果不可逆。
那是帝天的领域，逆了，会遭劫，有生死之危！
“时间么……”
夜无殇想了想，“大概商周开战时？”
商周大战开始时，封神劫启。
这是夜无殇最可能回归的时间，晚了，将被大劫纳入其中，成为大劫的一部分。
或者干脆点，就是劫灰，炮灰。
要是早了……夜无殇琢磨了下。
好像也没什么损失。
但是他觉得时间可能就在商周开战之时，直觉也好，别的什么也好，那个时间最可能。
“开战啊。”周天子轻轻点了点头。
倒是和他想的差不多。
没多少日子了，周天下已经开始备战，殷商也开始集结兵士。
除却阐截二教，修者一脉的道统全部封门，这是仙之劫，他们踏入只能是有死无生。
不如封门不出，去赌一线生机。
而二教不行，他们乃是大劫的主力，合该有三千六百五十名仙死去，化为大劫的一部分。
这是底线，必须凑够这个数量。
至于会不会数量更多……
“大劫起，生灵涂炭啊。”周天子叹息。
“予一人的子民要死去多少？”
他的眸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夜无殇身上，没让他察觉。
所以夜无殇不知道，周天子动了杀心。
此劫，封神。
但神这个字，很有讲究，这是天意永恒的诸天，祂们无灾无劫，永恒不灭。
故而，世人将祂们尊为神。
祂们亦是先天的神圣。
唯有天意，才称得上神之一字。
封神一词……周天子猜出来了，但他不敢说，他是凡人，这周天下亦是凡人王朝。
身为王，要为民，怎可不顾子民生死？
可他也是周天下之主。
他想动手，哪怕夜无殇是一道神识跨越时空来的，其本尊亦要遭劫。
所以，他在犹豫。
且，他不确定。
若是此间夜无殇死去，那封神劫究竟会不会到来，若是不会，那就值。
若是会……
周天子垂下眼眸。
而后，他深深一叹。
罢了，罢了。
他不是天意，仅是人皇天子，还是凡人，此间终究是过去，他改变不了。
“诸仙斗法，凡人遭殃。”
夜无殇也在叹息。
殊不知两人叹息的根本不是一件事。
“没办法约束诸仙么？”
“没有。”周天子摇头。
“仙不可能被约束。”
所谓仙，即自由，他们御剑乘风，他们除魔天地，他们逍遥快活。
不被约束，洒脱自在。
当然，求活是生灵的本能，所以再潇洒的仙，此间也要入劫。
“难办啊。”
夜无殇再次叹息。
周天子看向他，言语试探，“所以国师，你有没有办法帮予一人这个忙？”
“什么忙？”
夜无殇有些懵，不解的看着周天子。
“约束诸仙。”周天子轻语。
“我怎么帮？！”
夜无殇惊了，我就是个天仙啊，我怎么帮？
周天子的神色很奇怪，像是疑惑，“你是天子，你可以下令。”
夜无殇：？
下令？我向谁下令？
夜无殇眯起眼睛，他怎么感觉，周天子比他还清楚‘天子’这个称谓呢。
“大王，展开说说？”
“你没有以天子之名下过法旨么？”
夜无殇刚想说没有，却突然想到一件事。
天机宫，墨易。
他似乎……
“允汝开道之能，允汝责问之权。”
“有过一次，但我……不知道。”夜无殇有些迷茫，那似乎是本能，可他不会。
就像他所在之地，万道臣服。
这是本能，不是道法，不是神通。
周天子定定地看着夜无殇，倏地一笑。
“国师，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不等夜无殇回答，周天子继续道：“予一人为天子，执掌了周天下。”
“后世君王们亦为天子，执掌一座王朝。”
“那你呢？”
周天子露出古怪的笑容，“赐予我们天子之名的你，又执掌了什么？”
夜无殇愣住了。
执掌了什么？他……执掌什么了？
天命道？不……那不算。
可，还有什么？
夜无殇笑得有些勉强，“大王，不一定要执掌什么吧？”
“真的不一定吗？”
周天子笑得意味深长，“对你而言，你来到了过去的时空见到了予一人，给了予一人天子的名。”
“这没错，可当时间的长河往后流动，等到你出世的那个时空。”
“你怎么确定天子的名，不是我们特意留给你的？”
夜无殇僵住了。
“国师，你要记住，天子之名承载了我人族之运，为帝为皇才可称。”
“所以，懂了吗？”
从夜无殇的时间顺序来看，他为天子，而后是他赐予了周王的天子之名。
可若是按真正的时间顺序，天子之名要率先出现在人世，直到归墟夜无殇出世，归墟将其称之为天子。
这便是时空，这便是禁忌。
夜无殇抿了抿唇，“所以，我执掌什么了？”
周天子轻笑，“这要问你啊。”
“我们的天子名承载了神朝帝国，那么国师，你呢？”
“我？”
夜无殇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问自己。
“我为天子，那么我承载了什么？”
“万道？”
这似乎最有可能，联想一下本能，不是没可能，但夜无殇总觉得不是。
可还有什么？
承载归墟？
夜无殇：！
夜无殇倏地睁开眼，如果不是大道，那只剩下归墟了啊。
别忘了，他为归墟……天子。
“我好像知道了。”
“知道了？”
周天子挑了挑眉，琢磨了一下夜无殇的神情，试图学会微表情。
应该……没出意外吧？
他都那么明示了。
周天子露出微笑，“知道了就好，对你的未来有好处。”
“早点明悟，早点证道。”
“所以，怎么下法旨？”夜无殇一脸认真外加诚恳，请教他吧。
一道法旨……下令即规则，跟言灵术好像啊。
谁还不想要个言出法随呢？
周天子沉默了下。
眸光幽幽，“我不会。”
夜无殇的表情瞬间失望。
“我是凡人。”周天子咬牙切齿。
你让我这个凡人去教你言出法随？
你做梦还是我做梦呢？
“好吧。”夜无殇叹气，失望。
周天子恨铁不成钢，“那是你的路，你的道，你想会就会了，你认为自己不会你才不会。”
夜无殇捋了捋，神色惊讶，“唯心啊。”
周天子扶额，“也……也没错。”
“那我试试？”
夜无殇跃跃欲试，这要是会了，那以后不就好玩了？
似乎想到什么，夜无殇嘿嘿直笑。
周天子一拍额头，没救了。
什么未来，等死吧，放弃吧，别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