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道,陈鬼脸辞别小玉米,怕自己此行有个三长两短,于是委托她,如果自己不能回来,就替他去云娥山阴阳井中,将兄弟孙乞儿接出来。
小玉米表情复杂,心中思绪翻涌。
过了良久,小玉米终于咬着下唇,说出了心中所想:“我,我要和你一起去迎圣城。”
陈鬼脸听在耳中,痛在心间。
有道是:“孤云野鹤情自在,碧水丹山人易安。哀鸿独叫暮天阔,宿鹭双飞秋雨寒。”
陈鬼脸哪能不知道小玉米的心意,可此行怎能带她一同前往?
于是陈鬼脸略一思索,便狠心说道:“听话,小福子现在身患邪魔病,你还得留下来帮徐先生忙活医馆中的事务。怎么能和我一起走呢。”
小玉米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哦”了一声,神情没落。
但眼下境况如此,也由不得自己任性。
陈鬼脸看小玉米楚楚可怜的样子,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于是狠心转身离开。
“续哥哥。”小玉米一把从身后将陈鬼脸抱住,略带哭腔说:“早点回来。”
“嗯。”陈鬼脸不敢回头去看,大步出了医馆……
且说陈鬼脸快步朝着盘州城城门楼子方向而去。半路上还不忘在脸上抹了一把泥灰,将脸涂花,尽力扮成当铺伙计纸人的模样。
等陈鬼脸赶到城门楼子之下时,发现其余七人已经等在原地。
安定钱庄掌柜的铁算盘,还没等出发,就已经倚在城墙根上,气喘吁吁。
金牙仔派出的手下是鬼刀厨,这人生得须发皆无,也没长眉毛,满脸横肉,还纵横刀疤,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子。
鬼刀厨见铁算盘这般弱不禁风的模样,于是嘲弄说道:“老爷子没事吧,趁着还没出城,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铁算盘操起背后的大算盘,横在胸前,兀自拨弄了一番,那算盘珠子拨得“啪啪”直响。
片刻,铁算盘阴沉一笑,“我这把老骨头不打紧,我们速速启程便是,来,上马。”
陈鬼脸这才发现,此次去往颠倒山,孔方商会为每人配备了一匹快马。
虽然这个年代汽车已经较为普及,作为盘州城中最大的商会,弄来几辆汽车载着众人出行,可谓是轻而易举。
可是颠倒山之行,多为陡坡山路,汽车代步多有不便,这才选择了马匹。
且说这一行八人各怀心思,跨马西行,一路无话。
中途每逢驿馆、村镇,便换马继续赶路。
一天一夜下来,可谓是人疲马不疲。
众人饶是铁打的汉子,也再难支撑,于是趁着夜色,找了一处荒村夜宿。
这村中,许是天灾人祸的缘故,早已荒凉破败,人迹全无。
如果是一个人,夜投此地,多半会心生胆怯。
可这八人皆是练家子,加之星稀月明,就算是真有脏东西作祟,看到这般阵仗也会避让三分。
铁算盘是此行中辈分最大的,于是他踉踉跄跄下马,佝偻着身子,带队找了荒村正中的一处祠堂。
毕竟这里空间最大,大伙可以共住一屋,就算晚上出现什么情况,相互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其余七人没有反对,于是跟着铁算盘进到荒村祠堂之中。
这祠堂占地颇大,正中摆设阶梯式的供桌,上面供奉着密密麻麻的牌位。
左右立着两个黄布幡子,蛛网密布,破败不堪。
供桌前放着三个蒲团跪垫,只不过年岁久了,早已沾满了灰尘。
众人见此地虽然又脏又破,但好在上有顶棚,四周有墙。
鬼刀厨找了一个角落坐定,掏出怀中干粮,大口咀嚼起来。
一边吃着,一边喷出口中的干粮残渣,对着铁算盘问道:“喂,我说。按这个脚程,还要多久才能到颠倒山?”
铁算盘将算盘横在胸前,又是一阵拨弄,“再走一日便可。”
“好,再捱一天吧,但愿别下雨刮风,耽误了脚程。”鬼刀厨嘴里嘟囔着,侧过身子,准备睡去。
未曾想,鬼刀厨话音刚落。
只听祠堂外“咔嚓”一道闪电,接着闷声炸雷接踵而至。
陈鬼脸心中大骂一声,“真他娘的乌鸦嘴啊。”
接着祠堂外传来“哗哗”雨声。
真是暴雨倾盆,雷电交加。
铁算盘好似早有预料一般,并未出言,而是闭眼靠着墙边,养精蓄锐。
其余人等,可真是坐不住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大骂鬼刀厨晦气。
鬼刀厨自己也没想到会这样,本来脸上就挂不住,被众人这么一骂,顿时暴怒起来。
“他娘的,再烦老子,老子把你们全都剁了!”
鬼刀厨说着,便从腰间掏出一把黝黑的菜刀,握在手中,怒视一众人等。
“好啦好啦,消消气啦,我们只是说说而已嘛。”说话的是个健硕的男人,却操着一口娘娘腔。
此人正是凤羽霓裳老姑娘的手下。
凤羽霓裳分鸡鸭两院,这人就是鸭字院的头牌。人称,鸭王。
鬼刀厨听了这声音,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
因为像他这种恶霸,要是和他来硬的,他心中甚至还有些莫名兴奋。
所以鬼刀厨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娘娘腔。
特别是鸭王这种类型,瞬间让他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与此同时,一股尿意也随之袭来。
鬼刀厨无奈,只得收了菜刀,走到祠堂门前,准备出门方便。
鸭王好似看出鬼刀厨的意思,于是掐着兰花指,笑盈盈的说道:“老鬼,外面下那么大雨,你就在屋里方便吧。屋里都是男人,谁会在意你那二两肉?”
鬼刀厨听得心底一阵恶寒,瞬间推门而出,消失在夜雨滂沱之中。
有了这段插曲,陈鬼脸倒是没掺和其中。
他只是眯在墙面,暗用《虫经》中观人相面的本领,对着祠堂中的众人,做了一一分析。
除了自己的七人中,陈鬼脸只有铁盘算看不透之外,其余人的性格做派,基本都掌握心中。
众人无话,只听雷雨。
那鬼刀厨出去了有段时间,还不见其回来。
鸭王率先开口道:“老鬼是大解吗,怎么这么久,不会出什么危险吧?”
其余几人都没有回应。
鸭王自讨无趣,独自来到祠堂门前,向外张望看去。
只往屋外暴雨如注,白花花的一片,哪里有鬼刀厨的身影。
鸭王将大门轻轻开了一条缝隙,对着屋外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
这时,一阵阴风打着卷儿的,顺着门缝吹了进来。
阴风直奔阶梯供桌上而去,好巧不巧的吹落了一个牌位,恰好落在陈鬼脸身边。
陈鬼脸并未在意,漫不经心的捡起牌位一看,顿时汗毛倒竖,暗道一声“不妙。”
只因那牌位上赫然刻着五个大字,正是:
“鬼刀厨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