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楼的电梯里，赵央背对着人群，看着电梯光滑的墙面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他背后是靠在侧边看手机的杜雁函，而杜雁函的对面……
高苗苗努力把目光放在别处，但是这个电梯里有一个特别的男人。
这不是前天还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杜警探么，今天怎么又来了？石海说这回的坠楼案没在公告上找到，看来是真凶还没被抓住，所以说他们这个办公楼里还藏着一名凶手？
可是被按亮的楼层中并没有案发的16层啊？
反倒是……
5灭了，一些人走出了电梯。
杜雁函还没有动。
接着电梯一路向上，高苗苗惊异地发现，他们的目的地居然一致。
17层。
新的会计工作室就开设在这，此时，那间办公室已经挂上了新的名牌，透过玻璃墙能看见前台已经坐了一个穿着工装的女人，她西装笔挺，长发微卷，双眸锐利。
“嘀——已迟到。”
赵央把工牌从刷卡器上取下，鄙夷地看了杜雁函一眼。
杜雁函毫不在意，他的卡没有刷出迟到的提示。
前台从未见过的女人好心解释道：“员工八点钟上班，主管十点。”
“……谢谢提醒。”
看门关上，高苗苗快跑几步，来到他们封闭的小办公室，将包扔到第一排的椅子上，陆通学已经坐在工位上接着电话，见她过来，有些多余地比了个嘘声手势。
高苗苗点了点头，坐到座位上翻起了记事本。
别想那些了，她今天很忙，还有好几位等着她回访的客户呢。
进到办公室，里面赫然已经有十几名“同事”，大家看向迟到的赵央的目光都透露着钦佩。
“……哈哈，”赵央还没坐过办公室，但他还稍有经验，从口袋里掏出一袋牛肉粒来给大家分了，“这个味道不错。”
说完，他拘谨地坐到了空位上，打开了电脑，开始发呆。
旁边的女人身上散发着廉价的甜橙香味，她歪着脑袋凑过来，小声提醒道：“F盘。”
“哦。”
赵央对电子产品不算一窍不通，但他对会计工作确实……
“小赵！过来。”
独立办公室里出来一个人，招呼着赵央脱离苦海。
“欺压下属，公账私用，赌博，私生活混乱，”杜雁函在办公椅上，一字一句数落着自己的罪行，而赵央站在他面前点头哈腰，像是个受气包，“他们会选择怎么来替天行道，你有想法吗？”
“一二三四五六七——”
“想不到你这么会敷衍。”
“七六五四三二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
杜雁函在老板椅上转了一圈，拍拍赵央的后背离开了办公室。而赵央则坐到了老板椅上，打开了电脑，输入了银行卡同款密码。
做完这一切，赵央从文件柜里随便翻了翻，拿了个文件夹就走了出去。
三十分钟。
杜雁函独自回到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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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买个煎饼，你要不要也来一份？”陆通学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不用了，”高苗苗回绝道，“我吃过早饭了。”
“好吧，那个，一会儿来电话了记得帮个忙。”
“放心。”
陆通学推开办公室的门，转身走向电梯间。
掏出绳索和护具，按下18层的按键，来到空屋。
玻璃幕墙并不像大家想象中那么难以攀爬，只要戴上合适的护具，在墙上行动就像蜘蛛侠一样简单。
这里本来是一间独立游戏制作人的办公室，但早在去年陆通学就听说了有一家会计办公室准备租用这里。
想活下去的人那么多，可世界却那么小。
所以他们需要排除那些不该活下去的，让出新鲜的空气和土地，让他们成为灰烬，洒落在河水里，沉进河底……
刑先生不会骗他，他杀掉的每一个人都是恶人。
他这是在替天行道，惩奸除恶。
他终会改变这个世界。
赵央特意打开的电脑内存着的一些虚假证据甚至没有奏效，陆通学的身体很柔软，他躲在办公室里刻意为之的桌板下方，在杜雁函的腿伸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拿出了电击器，然后一枚子弹就射在了他的手腕，打破了那枚手表，灼热的子弹卡在表盘上。
杜雁函今天带了两把枪。
假如对方先出手的不是电击器而是更有杀伤力的什么东西，那另一把枪就会把他的手钉在地上。
“……”
“你好，”杜雁函很有礼貌地打招呼，“我真的很好奇，你打算怎么杀了我。”
……
杜雁函真的很好奇。
他想要知道自己编造出的罪恶在他人眼中值得怎样的刑罚，如同他想要明白为什么报复手段可以不局限于加害者本身。如果一个人没有感情，你用他的亲人威胁又有什么用呢？还是说这只是一种掌控舆论的手段，以对方亲人都不在乎如何能在乎手下的话术使对方团队分崩离析？
可惜陆通学不是小孩子，他的三观已经根深蒂固，注定要在这片土地上深深扎根。
他相信自己相信的。
他相信这个男人就算是警探，也只会是警探中的败类。
面对众多警察，他只说了一句话就闭口不言：“我需要一个律师。”
赵央和杜雁函面面相觑。
杜雁函说道：“别想了，这一招在这里没有用，他一定经常看英美剧。”
“杜先生，我们还要不要继续……”
“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那位年轻警员搓了搓手：“那个，我刚刚接触了个大单子，能不能做——”
“……我们没有真的经营许可证，”杜雁函表情一言难尽，“你要我现在通知李警探把你抓起来吗？”
警员耸了耸肩：“好吧，我就是觉得当会计还挺有意思的。”
“等你进监狱就没意思了。”
赵央吐槽道。
负责搜身的警员出来汇报：“报告杜警探，已经找到了字条。”
杜雁函回到衣服有些凌乱的陆通学身前，蹲下与他对视：“你做这行几年了？”
“……”
“好吧，我换个问题，”杜雁函手里攥着一把白糖，伸手沾了一点，点在对方嘴唇上，“你做这件事几次了？”
陆通学感觉到了舌尖上的甜蜜，他先是愣住，然后马上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