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雅将这几张纸仔仔细细的看完了,可看完后,她没有像信里写的那样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就像是个旁观者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依雅始终没能想起任何东西。
转过头,正撞着平泽关切的目光。
依雅一时间为自己什么也没想起来感觉害臊,比起之前信中的那个自己在游戏中的所作所为,现在的自己更像是个废物。
不仅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以为自己靠自己的能力逃出来都是一个笑话。
依雅摸摸耳后那个小小的凸起想着,或许组织只是看她失忆了,不再对组织有威胁了。
与其让自己在组织里乱窜,不如直接放出来,反正有定位在,随时都能再抓回去。
而自己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依雅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起,五脏六腑都在痛。此刻,她唯一的念头竟是死了吧,死了就解脱了。
平泽看着依雅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不禁伸出手晃了晃她,将她从胡思乱想中拉出。
依雅感觉自己虽然能听见平泽的声音,能看到平泽的动作,却始终无法将精神从幻想着如何死去中脱离出来。
她强撑着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去听平泽在说什么,可是始终做不到,只得咬咬牙,拿起桌上的匕首,向耳后的凸起挖去。
一个小小的机器装置混杂着血液一同落下,在这剧烈的疼痛之下,依雅感觉自己终于找回了些许的神志。
她向平泽说了声没事后,又开始摆弄起盒子,盒子内侧有浅浅的刻痕,依雅抓起耳边的血便往刻痕上涂去。
血落在刻痕之上勉强可以辨认出几个字:桐乡,6号。
平泽迅速翻出来了纱布酒精等东西为依雅包扎伤口。
依雅充耳不闻,任凭平泽操作,自顾自拿出手机开始搜桐乡。
地图上还真有桐乡这个地方,只是离这里很远,依雅努力回想着桐乡这两个字,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什么。
看来,只能动身去看看了。依雅把自己的依然什么都没想起来的事情和平泽坦白了。
平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慰她不要多想。同时,也表示无论依雅想去哪他都会陪着一起。
两人各自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便出发了。一路颠簸,两人千里迢迢赶到了桐乡。
可桐乡很大,找了好几天,也没有任何关于桐乡6号的线索,两人如同大海捞针般盲目的寻找着。
依雅也不敢问人,生怕问到什么组织派来的人。
她甚至开始怀疑着不是一个地址,或是什么需要特殊解读的东西。
正当两人又一次在大街上如无头苍蝇般盲目乱找时,依雅的余光看到了一个背影。
不知道为何,依雅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连忙朝那个背影追去,可茫茫人海之中,凭借一个背影找到人是多么困难。
没几步,依雅便跟丢了。平泽匆匆追上她,问依雅怎么了,依雅摇摇头,只能道没事。
一转头,依雅发现旁边有一个人正紧紧盯着自己,似乎正是那个背景的主人。
一瞬间,潮水般记忆不断涌出,将她淹没,随之而来的是止不住的泪水。
依雅扑向那个男人失声痛哭道:“羽晨,你怎么才来啊?我真的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太痛苦了,每一天都太痛苦了。”
羽晨抱着她,将她拉到无人的小巷中,轻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不知道哭了多久,依雅感觉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但她依然抑制不了自己悲伤的情绪,不断的抽啼着。
两人也不催促,安静的等着她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对着这最亲近的人,依雅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些许依靠,不由得放松了起来。
即使哭够了,也依然赖在羽晨的怀里不愿离开。
羽晨只温柔的说:“这里不宜久留,我们该回去了。”说罢,抱起依雅便大步向前走去。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一个地下洞穴中,洞穴中一条地下暗河流过,一条小船正暗河上飘荡着。
羽晨将依雅轻轻放在船上后,回头白了一眼平泽,平泽不理会他的情绪,自顾自的上了船。
只见船的内侧刻着6号字样,平泽心里暗想道:“好家伙,这谁能找得到。”
既然平泽是依雅带来的人,羽晨也不多话,开船便往暗河的深处去了。
小船在河水中静静的飘荡着,缓缓的飘向远方。
越往深处走,洞穴的顶越低,四周也越来越暗,仅能凭船上一个幽暗的小灯观察着周围。
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三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等待着到达终点。
水流将他们一路送往了洞穴之外,洞穴外是一片金黄色的沙滩,远处的大海拍打在礁石上溅起了阵阵水花。与蓝天遥相呼应,好不壮阔。
随着羽晨吹动着手上笛子,几艘轮船从海平面驶来。
几人上了船又行了许久,才到达了一座小岛。岛上植被丰富,鸟鸣声不绝于耳,甚至还能看到野鹿不时从眼前窜过。
羽晨拉着依雅钻入林中,平泽连忙跟上,几人爬到了小岛的最高处,羽晨伸手将地上的植被扯掉,打开了地上的暗门。
下去后,是一个很大的房间,一片灯火通明,房间的中央正站着一位满头白发的中年人。
依雅走到他面前,只觉得刚刚流干的泪又要涌出,她心乱如麻的说:“对不起,秦叔叔,我不仅没有帮上什么忙,还给你们添乱了。”
说罢,泪水再次涌出,可依雅又不愿让秦叔叔担心,只得拼命强忍着,一时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她拿出那封信递给秦叔叔,并找羽晨要来纸笔,为他们画出了学校的布局,以及之前了解到的其他据点,杀手信息,并向他们讲述了这段里面里发生的事。
秦叔叔静静听完,拉着依雅安慰到:“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说罢,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依雅红着眼眶问道:“有什么事您尽管说吧,不需要有其他顾虑,不管我能不能做到,我都会拼命去做。”
秦叔叔摇了摇头,叹着气道:“那个定位器虽然剖出来放在了镇子上,但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怕他们发现你不见后,会屠掉整个镇子,再大肆寻找你。
我之前打听到,你父亲之前第一个孩子失踪了,这么多年,他和夫人一直在寻找。
我想着,是否可以将你冒充那个孩子,送到夫人身边去养。
即使在他眼前,有夫人和她娘家在,应该能保你的安全。”
依雅未做过多思考,她推开平泽制止的手,毅然决然的说:“都听秦叔叔安排。”
秦叔叔点了点头,几个又在一起商量了点细节,定下了两日后启程,便各自散了。
平泽被安排着在这里住下,在这里学习一点保护自己的技能,同时也为以后推倒组织做准备。
羽晨带着依雅向着地下的深处走去,一路上路过许多年轻的面孔,羽晨骄傲的说着:
“这几年我们的人数也扩大了数倍,越来越多的人自愿加入我们。
一方面我们发展着新科技新武器,另一方面我们也在统一训练前来的人群。相信过不了几年就可以直杀去过去,取他们都狗命。
你去了那谁家里也不要害怕,不用太委屈自己,不行我就杀进去,给你接出来。我们都是你的依仗。”
依雅虽然知道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但看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又不忍心打破他的期待。只得点点头,笑着说好。
羽晨将依雅带到了她之前住的房间,一切都还是原样,房间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依雅步入了这个简单却温馨的小房间,对她来说,这里对她来说或许是这片乱世之中唯一的宁静之处了。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两天时间弹指之间就过去了。
这两天中,羽晨拉着她去山上闲逛,去钓鱼,去采花。一切美好的,仿佛一场梦境,可过去带来的伤疤,时不时便会被想起。
即使如此美好的时候,每当想起的过去依雅的心仍会忍不住的抽痛,顿时这里一切美好如同水中花,内里依然是无法改变的幻境。
所以当两天一到,一切准备就绪后,依雅没有过多留恋,毅然决然的独自踏入了去宁南的路。
一路上,依雅尽力的记着自己获得的身份信息,好在那个女孩两岁时走失,本就不会记得太多。
大部分警局里都有父亲的眼线,依雅只能选择在他们的房屋前蹲守着,没蹲多少功夫,便见到了夫人出门。
依雅赶忙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抱住夫人的手连声喊着妈妈。夫人被吓了一跳,想推开依雅,依雅却不肯放手,声泪俱下的说着自己回来了。
周围的保安已经迅速围了过来要将依雅拉走,这时缓过神的夫人,才明白依雅在说什么。挥挥手示意保安走开,将依雅领进了屋中。
虽然进来前,依雅就已经想过房间中的景象,但是一进来,亲眼看到这一切时还是被震撼到了。
这是个五层的小别墅,向上看去,楼梯沿着边缘层层环绕,扶手上全都雕刻着精美的图案,连屋顶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
一楼的区域很大,边缘处还有个喝酒的吧台,吧台后摆放了一整面墙的好酒,另一边,一个巨大的电视屏幕挂在墙上。
房间的中央是个红灿灿的皮质沙发。往外看去,似乎还有一汪泳池。
到处都是些繁华的配饰,当真是富贵迷人眼。
夫人拉着依雅在沙发上坐下,问了那个依雅已经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的问题。“你为什么说是我的女儿,有什么证据吗?”
依雅抹了一把泪水,抽啼着说道:“自我记事起就一直在孤儿院,后来被一对夫妇领养,可前些年他们因病去世了,
当时,他们需要输血,我们的钱不够,我只能去献血为他们换取免费血液,可仍是没能救下他们。
那个主治医生看我一个人可怜,为了帮我找到家人,在现存血库中做了匹配,意外的发现有和我达到99.9%的血型。”
说完,依雅便掏出了她与亲生父亲的鉴定报告。
“他们还为我做了全身体检,我的年龄和您走失的女儿一模一样,他们才敢确定,我是从这里走失的。
我揣着他们给的几十块钱,一路奔波来到这里,一见着您,那股油然而生的亲切感让我忍不住奔向您,呜呜呜……”
见着依雅的样子,夫人心里已经信了大半,她唤来保姆为依雅换洗衣服,带她去吃饭。
等依雅的父亲赵瑞回来,看到的便是依雅穿着华服,窝在夫人的怀里,吃着点心撒着娇的场景。
他不禁感觉额头的青筋直跳。依雅抢在他面前把原先对夫人说的话又哭诉了一遍。
赵瑞的脸色越加难看,他既不能在夫人面前拆穿依雅,说她只跟自己有血缘关系,跟夫人无关。
又要按依雅所说,编造好一切,防止依雅被拆穿自己也要遭殃,只得悻悻的说着欢迎回家。
得到了丈夫的肯定,夫人愈加欢喜,拉着依雅的手便同她说着这些年寻找她的不易,自己有多想她。
依雅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回应几句,附和着她的情绪。情到深处,两人更是抱头痛哭起来。赵瑞也懒得管,自顾自的去书房了。
接下来的几天,夫人带着依雅去买衣服,买鞋,买珠宝。她不顾依雅的拒绝席卷着店里的一切,仿佛要将这几年的时光一同弥补回来。
直到夫人和赵瑞的第二个女儿周末回家,他们的二女儿不过十岁,赵瑞便将她送去了寄宿制学校,每逢周末,节假日才会回来。
但二女儿好歹是夫人一手带大的,夫人多少有些偏心她,她一回来,便又转移了重心。为她忙前忙后,带她四处去逛。
这反倒让依雅松了口气,与夫人在一起时,她不仅要提防自己说错什么话,还要备受良心的谴责,毕竟夫人对她太好了,好到依雅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趁夫人和赵瑞都不在家,她决定偷偷溜去赵瑞的书房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