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戴眼镜的中年人慢条斯理的擦着嘴唇,桌上一片狼藉,打翻的红酒像血一样染红了桌布。
地上也是斑斑血迹,两个保镖压着一个浑身是血看不清样子的男生跪在地上,他们身后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实验员,看着很害怕的样子。
“居然有人能从实验室里逃出来。”中年人瞥向他们,实验员瑟瑟发抖,解释说:“我们第一时间发现异常,启动了自卫程序并通知警卫,但他很厉害,我们没拦住。”
“你的意思是我们精心选拔的卫队,还不如一个实验品?”中年人放下纸巾,走到实验员前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还是说,你们让他摸清了实验室的构造?”
那实验员抖的更厉害了,就在他磕磕绊绊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时候,洛夏站在旋转楼梯上,看着那个满身是血的人说:“父亲,把他送给我吧。”
几个人闻言抬头看向她,今天是每月一次的晚宴,她穿着裙子,像是橱窗里面无表情的洋娃娃。
那个男生也抬起了头,两人视线交汇,洛夏认得那个眼神,她那些兄弟姐妹看向对方的时候,都是这种眼神。
“您刚才说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把他给我吧。”洛夏说。
中年人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你也听到了,他刚从实验室里逃出来。”
“我需要一个厉害点的陪练。”
“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我不是那群无能的家伙,要么他死要么我们一起死,不会有意外。”洛夏昂起头说,“要是有,那也说明我是个废物,应该被处理。”
在实验员和保镖震惊的眼神中,中年人满意的大笑道:“好,他是你的了。”
“送到我屋子里来。”洛夏说完微微欠身,转身踩着台阶回了屋子。
保镖拖着那个男生,身后是长长的血痕。洛夏坐在床上翘着腿,看着保镖将那人丢在地上,递上一只铁盒子,恭敬的说:“大小姐,这是他一个月的抑制剂,衣服已经让陈姐去买了。”
洛夏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等他们出去后,她从衣柜里翻出了一条浴巾丢在那人身上:“浴室里有一次性用具,柜子第二层有药箱,衣服十分钟后送到,收拾干净,我不喜欢脏东西。”
那人抬起眼看着她,又是那个眼神,她那些兄弟姐妹相杀的时候,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喜欢,再有下次就让它瞎了算了。”洛夏捏着他的下巴,笑了笑说,“祈祷自己能在我手里活久一点吧。”
直到很久以后,洛夏才了解到人类社会的规则。原来人与人之间会有感情,原来弱者可以生存。
她自出生起,就被她父亲灌输了一个道理,只有最强的人才有资格活下去,情感只会让人变得懦弱,就像她那胆小的妈妈和弟弟一样。
她妈妈总会抱怨着她和她讲世界不是这个样子的,人们应该互帮互助,她听不懂,连表情都回应不了。
她妈妈见了又会把她推开,嘴里喃喃的骂着她怪物,转身去哄她的小弟弟。
如她母亲所愿,小弟弟乖巧可爱,会哭会笑,衬得她更像是个怪物。只可惜,在怪物的世界,正常人只能消失。
她父亲不是她一个人的父亲,他有很多孩子,他只会认最强的几个。他从不吝惜奖赏,也绝不吝啬惩罚。
洛夏讨厌被罚,于是在生日那天,得到了一条寸步不离的狗,虽然这条狗总是惹是生非,还一直想着咬断她的脖子。
不过他学会了伪装,会在人前恭恭敬敬的喊她大小姐,会装可怜从她这拿到抑制剂,分到可口的食物。
大概是她表现的太明显了,让一直和她作对的哥哥洛安都跳出来警告她:“你该不会和你那个蠢妈妈一样,谈什么感情吧?”
洛安看了一眼她身后一直垂首跟着她的人,拿匕首拍着她的脸:“东西都是定额的,你给了他你就没有,养条狗还金尊玉贵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稀有物种呢。”
洛夏抢过他的匕首,横在他脖子上说:“我的东西就是比手下败将金贵,不爽你打我啊,不会是打不过吧?”
她看着洛安抽搐的面孔笑了笑,昂着下巴和他擦身而过。身后的人亦步亦趋的跟着,路过洛安时,还朝他点头致意。
想也知道,她那个自负的哥哥要气死了,就像第一次败在她手里的时候,气的惩罚了所有看热闹的佣人。
不过她也忘记了,那个人会和她装,就也会用同一套把戏,博得其他人的同情,比如她那个喜欢自我欺骗装天真的妹妹。
有时候老天爷就是不公平,会各位垂青某些人,给她们出众的外表和让人羡慕的能力。
他们都是实验室里催生的样本,异能虽然五花八门,但说到底都是打架的。比她小两岁的洛菲应该是造物主的宠儿,她的异能万里挑一,是治愈系。这世上目前独一无二的治愈系异能,能让重伤濒死的人立刻活蹦乱跳,也能让她在这吃人的地方活的顺风顺水。
她不必杀出重围,不用双手染血,她就像阉割版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样,懵懂天真,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就能换来旁人的赞美和感谢。
真是不公平啊,洛夏看着跟在她身后的小狗受伤后跑去别人那里装可怜摇尾巴,罕见的有了愤怒的情绪。
洛菲心疼的看着半跪在地上的男生,心疼的撇了撇嘴:“姐姐也真是的,训练怎么还下这么狠的手。”
绿色的荧光笼罩着两个人,那少年垂眸淡淡的说:“是我技不如人,不怪大小姐。”
“要不你来我身边吧,我去求父亲他一定会同意的。”洛菲说。
洛夏猛地推开门:“我亲爱的妹妹,我的狗再可怜也是我的,轮不到你来装好人。”
洛菲被吓了一跳,但也毫无惧色,起身争辩说:“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阿渺他是人,不是你的宠物。”
啊,她不说,洛夏都忘了他还有名字,是叫宋渺吧。好像这里就洛菲一个人记得他的名字吧,真特别,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一样的关系。
洛夏一个侧踢,拔下发钗,反手将洛菲压在墙上,用尖锐的那头抵着她的脖子。
血珠沁了出来,顺着脖子流到她衣服上,洛菲被吓得瑟瑟发抖,断断续续的喊:“姐,姐姐,你疯了吗?”
“你觉得这有什么正常人吗?”洛夏嘲讽的笑了声,在她耳边警告说,“别动我的东西,不然下次,你就可以去上帝眼前祷告了。”
“大小姐,是我的错,您别为难洛菲小姐。”宋渺见她动了真格,抓住她的手腕说。
这人的力气大的很,好像想把她捏碎一样。洛夏目光沉了沉,松开洛菲:“当然是你的错,不然还能是我的?滚回去,我回头再找你算账。”
“姐姐你太过分了!”洛菲见他垂眸不语,已经脑补出他回去要受怎样的惩罚,怒道。
然而洛夏一个眼神扫过去,洛菲的话就卡在了嗓子里,她愤怒的看着洛夏,最后提着裙子跑了出去:“你等着,我去找父亲!”
洛夏冷笑,她该不会觉得那个男人有什么同情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