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夏一觉醒来觉得自己周围的一切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了。
她本该死去的父母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她重男轻女的养父母在厨房里给她做早餐,调皮的小男孩头上流着血,把自己心爱的玩具递给她,还有那个一向不苟言笑的保镖,居然微笑的对她说:“大小姐早。”
花园里百花斗艳,别墅一尘不染,她踏着阳光走到门口,司机躬身请她上车。
街上的情侣喝着同款奶茶,打工人行色匆匆,带孩子的妇女不住的叮嘱孩子在学院好好学习。
洛下收回目光,不对劲,很不对劲。
司机把车停在学校门口,大学里还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有好友认出她,高兴的挽着她的手臂,讨论着最近新评选的校草打球有多帅。
洛夏被她挽着走进教室,整点的钟声敲响,心理课的老师心血来潮说玩一个游戏。
“抽卡牌,然后二选一,或者给出你们自己的答案。”老师示范性的抽出一张牌,上面写着:
豆腐花是甜的还是咸的?
-甜的/咸的。
有人开玩笑的说:“辣的。”
洛夏也跟着笑了起来。
学生们轮流上台抽取卡牌,轮到洛夏时,她抽到的问题是:
背叛的爱人还是不是爱人?
-是爱人/是仇人。
洛夏笑了笑:“当然是仇人。”
“为什么是仇人?”老师问。
“难道还是爱人?”洛夏微笑的看着她。
“再选一张吧。”老师拿着牌说。
洛夏又抽了一张,只见上面问:
如何杀死背叛你的爱人?
-用刀/用枪。
别人的都是吃喝这种小事,她抽到的却是杀人,看来今天诸事不宜。
老师微笑的等着她的答案,她也笑着反扣卡牌,给出了第三种答案:“用吻。”
“吻?”老师歪头似乎不理解,洛夏笑着摸着自己的唇:“要让对方心甘情愿的求死,当然要用吻。”
微风吹过窗外的树梢,太阳被乌云遮住,绿叶转眼变成枯黄最后化作齑粉,树枝干枯土地皲裂,玻璃上满是尘土。
老师和同学们的皮囊迅速干瘪,他们伸出一双手好似枯木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洛夏呼吸困难,恍惚中她好像看见世界褪去颜色,街上的行人都不见了,曾经的建筑无人修缮杂草丛生,那栋别墅四处染血,也变成了腐食者的乐园。
忽然那些手松开了,空气骤然涌入肺部,还没等她呼吸,一只手又按着她的后颈,将她的头按进水里。
“选错了,小夏。”那人在她耳边温柔的说。
门忽然被踢开了,水声散去,洛夏猛地惊醒,眼前是熟悉的小屋,瓶瓶罐罐堆满了房间,阳光透过掉了一半的窗帘斜射进屋子。
西元4044年,气候巨变灾难降临,蓝星不再适合人类居住,“远行”计划横空出世,人类发现其他宜居星球,开启星际航行时代。
蒙在鼓里的人们这才知道,有人早就预见了末日,并为此日夜奋斗寻找出路。
然而那是属于少部分人的福利。
大部分人登不上飞船,只能留在蓝星上自生自灭。曾有人许诺一定回来带他们走,但现实是走了一批批的人,留在原地的还有很多。
希望永远不会降临在自己头上,那是比看不见希望更深的绝望。
4054年,距离大规模星际航行已经过去十年,气候依旧恶劣,留下的人形成了小规模组织,准备自谋生路。
收音机里放着新闻,因为信号不佳,不时有滋滋啦啦的声音。有人在外面撞翻了货架,洛夏能听见争吵的声音。
她从枕头下抽出枪,走下楼梯。
这是个二层小楼,底下是超市,上面是卧室,灾难前应该不是什么富裕人家,现在却是个人人眼红的地方。
如今最缺的依旧是物资和武器,拥有一个便利店几乎可以换到任何东西,当然也会被不少人盯上。
有人来抢东西,楚燿在下面和他们争执。这是她前几天捡回来的人,倒在她门口,按理说应该把他丢出去,在这个今不保夕的时候,谁也救不了谁。
但洛夏还是给了他一瓶水和一个肉罐头,以后死不死的看命了。结果没想到她就被黏上了。
这人活过来之后就一直待在店里说什么也不走,说要报答她,洛夏严重怀疑他是看上了她这一屋子的食物。
来的几个人扛着枪,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一把就将楚燿推在地上,像是饿狼一样疯狂的往麻袋里装东西。
楚燿还想阻止他们,那些人不耐烦的拿枪指着他,想直接了结他的命。毕竟这个地方,人命还不如罐头值钱,没有加入什么组织没人庇护的地方更是如此,连报仇的人都没有。
楚燿害怕的发抖,下一秒那人的表情僵在脸上,他额头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小孔,血顺着他的脸滴在地上。
那彪形大汉应声倒地,所有人都愣住了,楚燿手脚并用的爬到旁边,洛夏手里拿着枪,撑着扶手轻松的从楼梯上一跃而下。
“等价交换,小本生意,概不赊账。”洛夏笑着说。
其余几个人余怒未消,看见老板居然是个小姑娘,纷纷搓着手,露出了邪恶的笑。
洛夏挑了挑眉,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人猥琐的心思。
“小妹妹,一个人在这挺辛苦的吧。”
洛夏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几位大哥,来玩个游戏?”
他们显然没这个耐心,一人扛着枪坏笑着走了过去,突然被身后的同伙放倒了。
那人摔得七荤八素,怒骂道:“李二你有病吧?”
那个被叫做李二的人充耳不闻,走到柜台旁边,微笑着拉开凳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的同伙像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个个瞪大了眼睛。
洛夏走到他对面,从口袋里拿出一副卡牌,随意洗了洗放在柜台上:“二选一,你问我答,可以不答,但不可以说谎哦。”
“这算什么游戏?”身后的人嘲笑道。
两个人充耳不闻,李二抽出一张牌,翻开牌面,读出了上面的问题:“背叛的爱人还是不是爱人?”
“当然,爱人什么时候都是爱人,除非不爱了。”洛夏笑着抽出另一张牌,问道:“如何杀死背叛你的爱人?用刀,用枪?”
李二抬起头,洛夏看见了他眼眸中倒映的自己。
楚燿看他们对视,感觉洛夏像是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李二反扣住那张牌:“如你所说,背叛的爱人也是爱人,我的刀永远不会对着爱人。”
“有一天不爱了呢?”洛夏问。
“那就让她用刀杀了我。”李二盯着洛夏的眼睛,广播里断断续续的播放着新闻:“近日有一危险异能者逃至蓝星,如有发现请即刻联系自卫队,我们将提供通往海星的船票一张,并为其安排住所及工作,或提供一百万金币作为酬谢。具体特征:女,青年,身高170,体型偏瘦,掠夺型异能,因异能限制掠夺前必须经过交换,且交换双方必须同意条款,请不要回答其任何问题。此人极擅长伪装,不推荐将外貌作为寻找标准。”
洛夏单手托腮,笑眯眯的听着,李二温柔的看着她,其他的人互相看了看,都变了脸色。
“哎呀,又涨了,看的我都想把我的脑袋摘下来去换赏金了。”洛夏手指敲着脸颊,下一秒忽然从袖中掏出匕首,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动作,李二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血痕。
忽然血汩汩喷涌而出,李二茫然的倒在地上,似乎在思索刚才发生了什么。
洛夏撑着柜台凌空翻越,几枪解决了那些来闹事的人,刚抢来的罐头从他们的袋子里掉了出来,她的枪最后指着楚燿的额头:“你呢?”
楚燿哆哆嗦嗦的举起双手:“好,好汉饶命。”
“你到底是什么人,自己说,还是让我动手问?”洛夏笑吟吟的问。
“我我我我真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出来探路的。”楚燿经不起吓,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交代了。
“我是新城基地的探路员,本来是去找旧世界留下的超市遗址,结果半路被抢还迷路了,机缘巧合就走到这里了。”楚燿抱着她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我都两天没吃没喝了,还好遇见你了夏姐。”
洛夏抽了抽嘴角,嫌弃的抽出腿:“探路员,就你?”
连点拳脚都不会,多大的仇让他出来探路?
楚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们说不收闲人,我其他的都不太行,就被打发来探路了。”
洛夏哦了声,心说这是被打发来当敢死队了,末日让个什么都不会的家伙来探路,这是明摆着想他死吧,难怪赖着不回去。
洛夏指了指收音机,又指了指自己:“你也听到了,我的脑袋目前比较值钱,来杀我的可能比你们整个基地的人都多,继续待下去说不定你连个全尸都混不到,或者你有本事也可以拿它去换张船票。”
楚燿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我会做饭,还能收拾屋子,每天只要一个,不,半个罐头就行。”
“新城是目前最大的灾后重建基地了吧,伙食这么差?”洛夏审视的看着他。
“那里面什么都要贡献点,我没有。”楚燿越说声音越小,“我是用一个肉罐头和人换的进城资格,本来以为到里面就好了,谁知道……还不如当初自己把那个罐头吃了。”
“你到底为什么觉得我会带个拖油瓶?”
楚燿想了想说:“要是有烤箱,我还能做小蛋糕。”
洛夏可耻的心动了。
楚燿见她没说话,猜她大概是默许自己跟着了。过了一会,楚燿小心翼翼的问:“你是海星人?”
洛夏含糊的嗯了声。
“那你怎么会来这啊?”楚燿吃惊道。
洛夏叹了口气:“逃命过来的。”
“你都干了什么啊?”一张船票在黑市上被炒到天价,这份悬赏令可谓丰厚。
洛夏轻飘飘的说:“也没什么,就是养了条狗,被狗咬了,又咬了回去而已。”
“哈?”楚燿很明显的当真的,并且怀疑她的精神状态,小心翼翼的问:“那不是一嘴毛?”
“我的意思是,我把他们元帅当成狗踩在脚底下养了几年,然后把他未婚妻绑票了,最后背叛了他,把情报送给了敌方头子。”洛夏觉得还是有必要澄清一下她没咬真的狗,这人的脑回路果然清奇。
楚燿倒吸了一口凉气,大脑一片空白,颤声说:“你这和作死有什么区别?要是你被抓到了会怎么样?”
洛夏想了想:“看在她未婚妻我亲爱的妹妹的份上,大概能给我留个全尸吧。”
楚燿嘶了一声,洛夏抬了抬下巴:“喏,收拾了吧田螺少爷,我再睡个回笼觉。”
西元4032年,超算机发出警报,测算12年后将是世界末日。未免引起恐慌,这则消息没有被公之于众。
人类开启“远行”计划,开始寻找宜居星球,并进行宇宙航行实验。与此一同进行的,还有另一份“基因”计划,即通过基因改造,打造出超越现有极限的人类,异能者由此而生。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科学家们的实验失败了,他们企图创造神明,又担心神明无法掌控,最终的结果离预想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也不能说完全失败,多少发明都是从失败中机缘巧合得到的,异能者就是例子。
他们能像神话故事里那样呼风唤雨,有人将其定义为微观操控自然元素,但有太多解释不通的地方。
时间有限,后来大家干脆放弃了解释,开始研究怎么让所有人都掌握异能,以应对未来的末日。
不知道是不是被唤起了从前的记忆,洛夏做梦梦到了小时候。
那时她出生就是异能者,还没接触到人类世界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