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广清也浑身湿漉漉的,实在走不动,就找了点干树枝架起一堆篝火。
许是被烟熏的缘故,不远处草丛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小黑支起双耳,警戒的从鼻子里发出低沉“呜呜”。
凭经验,这是一条至少一米多长的大蛇。
赵广清顺手提着一根棍子,朝草丛走去,小黑有点畏惧的跟在后边。
那蛇的速度可谓是闪电,但还是被赵广清撵上。
手腕粗,背部纯黑色菱形纹,至少有一米半长,肚子鼓鼓的,好像是一串没有生出来的蛇蛋。
赵广清用棍子的双叉头压在蛇头七寸处,大蛇动弹不了,使劲的扭着蛇身。
小黑看大蛇无法游动也来的兴致,围着蛇头狂吠。
赵广清左手叉蛇头,右手提起蛇尾巴。
左手突然一松,右手抡起蛇尾使劲一摇,蛇就被摇成了一个旋转的大风车,骨节瞬间脱落。
赵广清从腰间掏出,黑色绝缘手柄的电工刀,切掉蛇头,然后摞了把带露水的青草擦洗蛇身,连皮都没剥的把蛇身架在火上烤。
不多一会儿,一股烤肉的香味飘
散出来,馋得小黑左蹦右跳。
“别急,等烤熟了,这条大‘松花’足够我们俩饱餐一顿。”
小黑像是听懂了,乖乖的趴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蛇肉,淌着哈喇子。
吃完蛇肉,赵广清感觉到身体轻松了许多,也有了力气。
再看山形,感觉有点熟悉,便跑到山顶找林班号。
林班号是林场育林或者采伐时,划定的区域,每个区域在什么位置林场有作业图。
当然,这些作业图都印在每个林场职工的脑海里。
只要知道自己所在位置的林班号,就知道自己的方位,按着这些作业区,就能走出大深山。
功夫不负有心人。
不远处的一棵大黄菠萝树(黄柏树)上,有一块巴掌大的红色油漆。
赵广清兴奋的跑过去。
红油漆下钉了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83号林班。
83号林班?
我去!这是走进了榆树沟。
好悬啊,要是再往前走一里多路,就是“白草甸子”,那他就真的走不出来了。
一阵后怕。
赵广清赶紧带着小黑往回走,还有几十里路才能到公路,稍不留神又会迷山。
于是一人一狗在榆树沟,弯弯绕绕的折腾了大半天,才见点亮光。
中途遇到一片刺老芽,白花花一片带着尖刺的杆子尖上,顶着一朵朵红艳艳的二寸长芽孢。
“这么多啊,要全都采回去,够十几口人吃两天!”赵广清突然起了贪念。
他找了一棵带岔的青杆子树,砍了做成一个长把钩子,也顾不得扎手,嘁哩喀喳的往下掰。
刚掰了一小半,就发现在地上堆了有八印锅那么大一堆,这才住手。
不然太多了拿不回去。
他脱下衬裤,拽了把难马蹄莲草系口,整整装满了一裤兜子。
便驮着裤兜子往回走。
中途又迷路了,好歹在天黑前转悠出榆树沟。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家门口时,看到夜色下的刘瑞芳和于大眼,站在那里悲悲戚戚。
他怎么也没想明白,这一天一夜的经历,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还是说死亡后再度重生的幻境?
心说: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越理越乱,越理越搞不清自己到底在不在人世。
算了,算了,不想了,爱咋地咋地吧!
这么一想,赵广清便觉得解脱了
嘿嘿笑着往前走两步,紧紧抱着怀里的刺老芽。
淡白色的月光洒在三个人身上,印出三个清晰的轮廓。
刘瑞芳脸上挂着僵硬的笑,眼睛却机械的落在赵广清脚下。
一团黑而缩小的人影,随着赵广清的走动而移动。
“快看,他有影子!”
“哈哈,他有影子!”刘瑞芳忽然咧开嘴大笑起来。
“大眼哥你别愣着呀,我哥他不是鬼!你不用害怕啦!”
也许是太过激动,刘瑞芳跑上前,一手抓着于大眼的胳膊,一手来牵赵广清的手。
“就算我哥是鬼,他能回来看咱们就是缘分,该高兴才是啊!别傻站着,快点啊!”
见于大眼呆愣在原地,她又使劲拖着他的胳膊往院子里走。
“快把我哥拉进屋让妈看看,不然她老人家怕是活不下去啦。”
“什么,妈她老人家旧病复发了?”赵广清听说母亲活不了几天,扔下手里的东西,撒腿就往院子里跑。
刘瑞芳伸出的手被他挣脱,却意外发现他的手有温度。
随即,她拉着于大眼跟,紧跟着赵广清往屋里跑。
“这下好了,我哥真的没死,他的手有温度,咱们又可以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发大财啦!哈哈……”
院子里有人听说赵广清回来了,吓得吱哇乱叫。
几个反应快的夺门而出,正好与往院子里冲的赵广清撞了个满怀。
借着惨白的月光,一眼认出冲进来的人,正是衣衫凌乱的赵广清。
“妈呀!”
“鬼呀!”
扑通!
膀大腰圆的刘二,翻着白眼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屋里人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有人拿刀,有人拿着白色纸藩的‘狼牙棒’,胆胆突突的打开一道缝往门外看。
突然听到赵广清回来了,还吓得倒下一个,“嘭”就把房门关上。
然后从屋里传出此起彼伏的哀嚎。
赵广清一看,自己真不能再冒昧的往里闯。不管是重生还是幻境,这样会吓死人的。
他停下来回头问道:“瑞芳,这一天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大家都认为我死了?”
刘瑞芳也算是死过一次不怕死人的人。
她壮起胆子,把昨晚南苗圃打更房着火,而且有人死在里面,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嘛!”赵广清点头表示理解。
然后他就把自己的遭遇略说一遍。
最后补充道:“这个凶手应该是冲着我来的,可是那个被烧死的人又是谁?”
刘瑞芳很赞同他的分析:“我也是这么想。”
“嗯,看来是黑瞎子救了我啊!”赵广清怀着复杂的心情感叹道。
听说赵广清被黑瞎子引到山上躲过一劫,于大眼瞬间来了精神。
“我就说嘛,广清福大命大不会死,这下好了,咱们又有热闹看了!”
“哎,我说屋里的婶子大爷们,你们都别怕,赵广清没有死,昨天晚上他被黑瞎子撵到山上,死的是别人!”
于大眼的大喇叭声穿透力非常强。
刚才躲进鸡窝狗笼子里的男人们,陆续走出来,依旧心有余悸的不太敢靠近。
屋里的反应却是另一番景象。
小脚老太王秀珍,开始并没有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她只顾抽着筋的哭。
直到有人说赵广清的魂回来了,她激动得全身颤抖,像疯了一样就往外冲。
说什么都要见一见自己的儿子,哪怕是鬼,她也要见他最后一面。
女人们战战兢兢的跑过来阻止,说活人撞见鬼是要死人的。
老太太左冲右冲都没有冲出去,被刘红军揽在怀里。
刘红军虽然与赵广清感情深厚,但人鬼殊途,他也害怕不敢出去。
二十分钟后,公安员大陈和陈守田在于大眼的陪同下,站在院子里大声说:“赵广清没死,死者另有其人。”
“啥?赵广清死而复生啦?”有人壮着胆走出来问。
“是。”大陈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