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于大眼家出来,赵广清直奔母亲王秀珍家。
自从上次得出血热住了半个月医院回来,王秀珍的身体大不如前。
原先劈柴提水这些事,她翘着小脚都能做。
现在不行,走两步都觉得气喘。
好在有赵广清在身边,家里的所有活都被他包了。
刘红军也隔三差五的回来照顾,老太太的日子过得很滋润。
今晚都八点多赵广清还没有回来,老太太心里惦记着,跑到门口张望。
前前后后跑了几次都不见人影。
她就不停的安慰自己:“儿子大了,总要有自己的家,回去就回去吧。
不管那个婚姻如不如人意,人家现在不是还没离婚吗?
做为男人,总不能把老婆孩子撇一边守着老妈过吧。”
她这样想着,心里也舒坦了许多,但还是不肯关门睡觉,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她说什么都不会掺和儿子的婚事,他想娶谁就娶谁吧,哪怕是生姑娘或是不生孩子都行。
只要儿子过得开心,比做缩脖乌龟替别人拉帮套强。
正这么想着,她眼前一片湿润。
“妈!”
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杵在王秀珍面前。
她赶紧拽着衣袖擦泪。
“这么晚了,您咋还站在风口,小心着凉。”
赵广清拎着一大块烤鹿肉,扶着母亲王秀珍往门里走。
前世,自打结婚以后,他还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陪伴母亲,更别提尽孝。
直到五年后,王秀珍得胃癌去世,他在母亲的灵堂前守了三天三夜。
但是,烧再多的纸钱,也挽回不了他内心的遗憾。
这次重生了,他要把前世的遗憾都弥补过来。
他想先赚点钱,然后带母亲去北京检查身体,将胃癌扼杀在萌芽中。
王秀珍被儿子搀扶着在炕沿坐下。
“妈,你先往炕里边坐坐,我去切肉。”赵广清提着鹿肉在母亲眼前晃了晃。
王秀珍闻着肉香气吞着口水。
“咋这么香呢,你在哪儿整的?”
“于大眼在山上套的鹿,可好吃了,我带回来点给您老尝尝。”
赵广清把切好的鹿肉放在炕桌上,又往母亲身边推了推。
王秀珍一脸惊喜的夹起一块肉,就要往嘴里放。
“等一下。”
赵广清端来一盘蘸料,让母亲沾着鹿肉吃。
“好吃吧。”
“嗯。”
“我这仨月没吃肉,今天吃这肉是真香!”王秀珍一脸幸福的嚼着,满眼装的都是儿子。
这让赵广清看得一阵心酸。
要是前世一直这样孝敬母亲该多好啊!
“儿子,你咋哭了?要不你回家吧,别让那个泼妇找过来打架。”
王秀珍心疼儿子,怕吃了亏的杨彩凤搞突然袭击。
这一年多来,她受够了。
每次赵广清偷偷过来看她,用不了多久,那个母夜叉就会提着棒子赶来。
每次当着她的面打儿子,比打在她的身上还疼。
她这个胃病就是从这个气上得了。
“妈,不怕!她要是敢来我就剁了她。”
嘭嘭嘭!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过后,哗啦一声,前窗玻璃被人从外边砸了。
“赵广清你要剁谁?出来咱俩比试比试!”
杨彩凤尖利的嗓音传进来,吓得王老太窝在墙角缩成一团。
“妈,你别怕,有我在。”
赵广清顺手提起一条半米长的板凳,就往门口冲。
与此同时,门外冲进来三条黑影。
有人拎着铁锹,有人提着棒子。
筷子头粗细的插销,硬是被他们给掰断了。
冲在最前面的是杨彩凤的二哥杨玉龙,依次是大哥杨玉权,小弟杨玉庆。
杨彩凤还在窗外砸玻璃。
三兄弟中杨玉龙的性格最草蛋,脾气暴躁又爱打架。
性格相对温和的是杨玉权,可能是年龄大了变得稳重些。
但是杨玉权最擅长的还是背后使刀子,由两个弟弟冲锋陷阵。
小弟杨玉庆就是个二愣子,一根筋。
赵广清一看,这是杨彩凤搬来的娘家兵。
放在前世,他对他们畏惧得要命。
但今天他不怕。
反正都是个死,与其被他们打死,不如反戈一击。
死了,没有遗憾。
如果把他们打死了,也是正当防卫,谁让他们私闯民宅行凶杀人!
于是,赵广清毫不犹豫的冲过去,将半米长的板凳挥得上下翻飞。
丁丁当当一阵乱响之后,杨玉龙因用力过猛,扑倒在烧红的炉盖上。
嗞啦……
一股烧猪皮的焦糊味瞬间飘散。
杨玉龙疼得杀猪般嚎叫。
打红眼的杨玉庆就像没听到一样,抡着铁锹雨点般往赵广清的板凳上砸,把锹头都砸瘪了。
杨玉权现提着棒子站在一边,时不时的找空档伺机下黑手。
看到杨玉龙摔了一跤,他心知不好。
赶紧过去拉却没拉住,到底还是扑到炉盖上把左手心烧焦了。
杨玉权一把扯过一个酱油瓶子,帮杨玉龙倒在伤口上,举着棒子指挥杨玉庆:“老三,别光拍凳子呀,直接把他的脑袋干开瓢!”
杨玉庆就像得了军令,上蹿下跳得更欢实。
只是这小子一根筋。
他再怎么打,都被赵广清巧妙的躲过,还时不时的被凳子拍几下。
这时,杨彩凤砸完玻璃正准备进屋给赵广清收尸,顺便再扇婆婆王秀珍几个耳光子。
当她冲进来一看,心里就咯噔一下。
二哥受伤,小弟尽管打得勇猛,却没半点章法。
他打赵广清一下,自己就要先挨三下,而且眼角,手背都布满了淤青。
见此情景,杨彩凤气从心中来,恶在胆边生。
她冲到木头碗柜边,抓起菜刀就冲进屋。
“赵广清你个王八羔子,竟敢给我破相,打我兄弟,今天老娘跟你拼了!”
杀红眼的母老虎赛过三头狼。
她抡了几菜刀都没砍到赵广清的要害,转身朝着缩在炕稍的王秀珍砍去。
“不好啦!杨彩凤杀人啦!快来人呀!”
门外一阵急促敲打脸盆的声音。
紧接着又有人喊:“公安员来了!”
杨彩凤正举刀砍向王秀珍,听到外面有敲击声心下一紧,因手劲不足,被反身赶来的赵广清踹倒在地。
菜刀也随之滚落一边。
正当她爬过去抓菜刀的瞬间,被公安员大陈一脚踩住手:“持刀行凶少则十年,重则枪毙!”
别看杨彩凤“虎”,但在公安员面前,她却没有往日的威风。
正在这时,左邻右舍听到打斗和喊叫声都陆续赶来。
见是杨彩凤的“三狼一虎”在这里闹事,都纷纷谴责。
杨家兄妹见事不好,想拨开人群逃之夭夭,被拎着棍棒挤在门的林场职工围,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