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孩子们在操场上蹦蹦跳跳的，她仿佛也跟着年轻了几岁。
她都来了十年了呢。加上上一世的年纪，勉强强也是奔4的人了。
可能嫌顾瑾瑶光看不玩，孩子们把她跟操场上的路灯送作堆。让她们做固定的皮筋撑子。
她不但不能跑不能跳，还得随时根据孩子们的进度调上调下的。一天的皮筋撑下来，比干了一天活还累。
陪玩也是个力气活啊。
晚上秦明臻回来，给顾瑾瑶带来个好消息。她那三十冒头的大哥，终于有后了。嫂子刚刚给她生了个小侄儿。
“这可是好事啊，亲家母开心坏了吧。”秦母张罗着寄些产妇能吃的东西。
“明臻，你丈母娘是在你大舅哥家呢，还是在h市呢。”秦母的声音远远的从厨房传来。
“还在h市，不过她已经在办退休手续了。说让嫂子坐完月子继续上班，孩子就交给她带了。”
“她年龄也到了，现在退休正好。以后含饴弄孙的也不用每次打电话都羡慕我了。”秦母乐呵呵的。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其实带孩子多累啊。顾瑾瑶就宁愿上班也不想带孩子。好在她家这两个年龄小是小了点，已经要升二年级了。人也懂事。不像其他家的天魔星，哭起来能把人耳膜震碎。说又说不听的。
“你把这些都给你丈母娘寄过去。直接寄你大舅哥家，也省的你丈母娘到时候来回拿了。”
秦母收拾的大多数是干货，海货。大包小包看起来多，其实不算重。
“等明天我去寄吧，顺便收拾几套衣服寄过去。”
“瞧我，把这事给忘了。”秦母又风风火火的跑俩孩子屋里，把几套保存完好的衣服给拿出来。
“这都是洗好晾过得，还跟新的一样。小孩子也不分什么男女，你直接都给寄过去就是了。”
顾瑾瑶把衣服翻了翻。都是俩孩子周岁以后穿的。那会孩子刚会走，又没那么调皮。衣服还新。再大点的衣服就带补丁了。等到三岁多懂事了，衣服才又重新干净整洁起来。
“妈怎么还留着呢。”
顾瑾瑶以为这衣服就算留着，也是放在京市的家里。哪里还用得着千里迢迢带过来。
秦母看了眼顾瑾瑶的肚子，这不是想着以后可能再抱个孩子嘛。自己亲哥姐的也用不着嫌弃。谁知道这两口子一个比一个主意正，都不打算再生了。
顾瑾瑶假装没看见秦母的眼神。把衣服重新叠好。“再买一套新生儿的就差不多了。我明天给瑾珩打电话，让他把家里的包被洗洗晒晒给我哥寄过去。”
家里的包被当初都是新棉花做的，为了替换一人做了两个。到时候让瑾珩自己选，他跟大哥一家两个分了。也不用觉得她偏心。
对了，还有个瑾琛呢。他当初最跳脱，贪吃还爱玩。谁知道一遭跟着教授去实习，就在那犄角旮旯里扎根了。多少年都没回来一趟了。她现在连他有没有对象都还不知道。
“你大弟什么时候结婚？”
瑾珩今年也二十三了。去年谈了个对象是同部门的同事。估计离结婚也不远了。
“还不知道呢。每次问他都说不急不急的。反正随份子少不了我的。”
“去，这是当姐的说的话吗。咱们家是没有合适的，要有合适的我就给定下了。你弟弟是真不错。”
秦母跟瑾珩也算是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过几年的人，对他也就比两个儿子差点吧。也是当小儿子疼爱的。
尤其是秦明臻不在家的那几年，孩子的大事小事，生病了哪里痛了，瑾珩每次都忙前忙后的。秦母就想着随礼怎么也得比其他兄弟多些。
这是秦母的私心，现在也不准备说出来。免得给儿媳妇家找麻烦。
“知道你们娘俩亲，我下次打电话替你问问。”
现在随着她们长大，相继结婚生子。下一辈的孩子出生，家族是越发壮大了。顾瑾瑶都不敢说子侄辈的这么多孩子她能认清楚。
“人丁兴旺好啊。人家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人就是要多多的才好。”
秦母也知道两口子没有再生的想法，稍微提一句就算了。现在生了，她怕是也没精力帮着养大了。她们家老大家的永灿都高中毕业了呢。
“明臻，你大哥到底有没有说永灿分到哪个军区？要不行就让他到这来，休息的时候还能过来吃顿好的。”
提到大孙子，秦母就坐不住了。作为老大家唯一的孩子，也不知道两口子是怎么舍得让他当兵来的。还一毕业就把他给送部队去了。到现在了，连分配到哪了都不肯说，让她干着急。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上部队又不是享福来了，还放假过来吃顿好的。他就能比别的孩子特殊？”秦父不乐意让大孙子搞特权，这不利于内部团结。
你不特殊，不特殊你为了吃顿肉领着一群老头子去爬山。秦母翻了个白眼，都不惜的搭理他。
眼看着两口子要闹矛盾，顾瑾瑶赶紧拉着秦母商量小衣服是买现成的还是自己做。
她已经决定好直接在婴幼儿套装里取一套纯棉没标签的了。但也不影响她拿这做借口不是。
“要是早两天就自己做了。现在孩子都生了，从这寄到你哥那又得半个月。还是买了方便。就是不一定有自己做的穿着舒服。”
“没事，他要是不喜欢穿就留着送人。总不会浪费了的。”
就跟一个月饼送一圈，发现收到的是自己送出去的一样。衣服也是送来送去的。况且这年代流行穿百家衣，喜欢孩子穿过的旧衣服。觉得更软和，不磨身子。
“那倒也是。那就买吧。”秦母说了会话，气也消了。摆摆手回屋睡觉去了。
“你忙活吧，我回去睡了。”
等秦母走了，顾瑾瑶才看向秦明臻“爸也真是的，说两句好话哄哄妈不行啊。你真不知道永灿在哪？”
秦明臻摇摇头“分配这块不归我管，但每个军区招新兵的省份也是不一样的。”
顾瑾瑶也叹口气，要是大哥提前说，其实是有操作空间的。
“说不定这是永灿的意见呢。他也不会想让人说自己是关系户的。”
这倒也是。要不有那么多隐姓埋名下基层的高干子弟呢。都是有理想有抱负的。
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她就不跟着瞎捣蛋了。
第二天顾瑾瑶给瑾珩去了个电话，把事情交代好，又给她大哥打了个电话。
“妈什么时候到？我给你寄了些干货。还有给嫂子和小侄子的东西。别忘了去邮局取。”
大件的包裹也不知道给不给送货上门，她记得大哥的军区有点偏来着。
瑾瑞那边估摸着时间，最快也得后天才能到。
“那等妈到了让她给我打个电话。替我跟嫂子和小侄子问好。”
忙忙碌碌的，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这边大哥的儿子才出生呢，转眼瑾珩的女儿都会跑了。
现在是七四年的春天，顾瑾瑶红着眼睛坐在去往刘家村的牛车上。
她外公不知怎么的，头天睡下了，第二天早上就没能起来。
“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秦明臻一手揽着顾瑾瑶的肩，另一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他自己因为出任务没赶上爷奶过世，媳妇家的丧事就跟领导请了假。还好首长开明，也是他这两年任务完成的出色。
“别伤心了，你外公这也算是喜丧了。”二舅妈坐在牛车的另一旁。二舅当天收到消息就赶回来了，现在估计已经在村里了。
顾瑾瑶知道外公年纪大了，算下来都有九十多了。
身为晚辈，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是另一回事。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刘家村，外公给她编的小竹篮。
小小的篮子格外精致，承载着外公满满的疼爱。
她怎么能舍得这么疼她的老人，在睡梦中就那么去了。
她还没吃够外公给她寄的山货，给孩子们做的玩具还都保存的完好。那个做这一切的人却不在了。
“刘家村到了。”赶牛的大叔知道车上的人正伤心着，说话的声音都放轻了一点。
“下车吧。”秦明臻扶着顾瑾瑶下来，往村里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奶奶大妈们都会道一句节哀。有的匆匆做工，有的同样赶去刘家帮忙。
“你姥爷是个有福的，你们这么多兄弟姐妹都赶来了。”赵奶奶跟着顾瑾瑶她们一路，路上念叨着她们家都有谁来了。
大舅二舅三舅家，除了出任务赶不来的，其他的至少也有对象过来了。
瑾瑞一家还在路上，瑾珩也带着老婆孩子一块来了。
“小弟这次能回来不？”顾瑾瑶看向瑾珩。
瑾珩点点头“二舅托关系跟他们研究所联系上了，那边答应给他几天假。”
九年了。从他六五年出去，到现在都七四年了。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成什么样了。
赶回来，一家子也顾不得说话，先去灵堂给外公上了柱香。
现在是不允许设灵堂的。也幸亏大舅是村里的大队长，又有大舅妈的好人缘在。但也不能设时间长了。万一被谁举报上去，他们这群人都少不了吃瓜落。
“还差几个孩子？灵堂先撤了吧。等孩子到齐了再说。”
“你们几个坐了一天车的，先回屋里歇歇。还有这么小的孩子咋还带来了？快带屋里去。”
顾瑾瑶这才有机会看看她弟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眼神清澈灵动。怀里的姑娘跟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顾妈还跟大哥住一起。顾爸早两年就决定退休了，厂里到现在还不放人，一定要他到了年龄再说。
这小两口的女儿是外婆带大的。幸好弟妹是京市人，住的离瑾珩家也不远。不然顾妈得分身乏术。
“囡囡来给姑姑抱抱。”顾瑾瑶撑起手，小丫头一下就扑过来了。
“二姐小心，这丫头重着呢。”
“没事，抱家里俩孩子抱习惯了。”
顾瑾瑶有几年没抱过孩子了，但身体记忆还在。一接过孩子自然而然的就调整好了孩子喜欢的姿势。
“外婆。”
刘姥姥身体消瘦，精神还好。看见顾瑾瑶露出个要笑不笑的表情，“妮儿回来了。你姥爷走了…”
顾瑾瑶把孩子递给弟妹，小心的搀着老太太。“姥姥，你上哪儿去。我带你去。”
“不去哪。你姥姥我还能动，你让我自己走。”
顾瑾瑶哪能放心，只得松手跟在老太太后面。看着老太太进了厨房才放心。
厨房人多，老太太一过去就被人扶凳子上坐着了。也不知道都在一块说什么呢。她看里面不少人都是生面孔，就没凑过去。
瑾瑜从外面进来，拍了拍赶路弄身上的灰。“小妹回来了。孩子带了没？”
“没有，孩子跟着他们爷爷奶奶呢。没给他们请假。”
“我家的也在学校呢。昨天过来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又让他爸给送学校去了。”
市里离村里不远，她们昨天就来了。晚上没地方睡，去镇上招待所睡的。谁知道睡过头了。
“这是瑾珩家的吧。”
“大姐。”瑾珩媳妇喊了一声。怀里小姑娘也甜甜的叫了声姑姑。应该是刚刚教会的。
“乖。”瑾瑜摸了摸小丫头头上的小花苞，从包里掏了块饼干递给她，让她慢慢磨牙。
“小弟来了没？”
“还没呢。车程快也得明天了吧。”
跟顾妈应该差不多一天能到。
到晚上，家里人多的住不下，顾瑾瑶也不想去村里借住。就带着弟妹跟着瑾瑜一块去镇上招待所了。
秦明臻他们几个大男人表示自己在哪都能凑活，到时候他们挤挤也不是睡不下。
“姥爷也走了。”
“好像打我记事起，姥爷的身子就不怎么好。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姐夫是骨科的，说像姥爷这样身上有弹片的，刮风下雨天身上就跟蚂蚁爬似的难受的很。现在走了也少受点罪。”
说是喜丧，谁都知道姥爷后来身体消瘦，也是身体器官负荷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