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用完早饭,岁邯和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浇花,宅院里的女人,一天所做之事无非就是和姐姐们道家长里短,在房前屋后摆弄花草,闲来无事就抚琴作诗,兴致来了便做针织女红。
说她们无聊吧,一天中有那么多事情可以做,说她们不无聊吧,每一件岁邯都觉得没意思。
她从不和院里的其他姨娘待在一处,年龄差有代沟,没有共同话题聊不进去,索性就独自窝在自己院子里侍弄花草,时不时应付一下请安的公子们,这日子,一天比一天舒坦。
人前是端庄自持,温婉贤良,与世无争的岁夫人,人后是魅惑人心,意欲祸乱宫门的蛇蝎美人。
“岁夫人倒是惬意得很,整日尽摆弄这些花花草草。”少年清朗桀骜的声音自院外传来,闻言岁邯抬眸望去,只见他身着黑金劲装,步伐恣意张扬,脸上带着些许不悦。
要说在这宫门之中,谁与自己最过熟稔,那便要数眼前这宫三宫远徵,原因无他,“就是觉得岁夫人与旁人不同,愿意与你亲近。”
这话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由不得岁邯信不信,这少年虽未成年,说的话却是一套一套的,从前他喜欢唤自己姐姐,身份变了之后,觉得喊她岁夫人味同嚼蜡,却又不愿意再喊那两个叠字。
“如今岁夫人摇身一变成了宫门姨娘,远徵再喊就不合礼数了。”知道是他自己心里闹别扭,也不多说什么。
说实话岁邯是觉得可惜的,可惜再也听不到那样好听的一声“姐姐”了。
“你今日又来做什么?”
见她一直摆弄着那些花草,面色不悦,若是她能那般摆弄自己就好了,等等,他在想什么?!
没听他回,又抬眸看他,却见白玉精致的脸庞此刻变得绯红,尤其是那耳坠,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脸怎么这么红?”
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到少年跟前,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滚烫无比,“莫不是发烧了?”
那冰冰凉凉的触感夹带着一股馨香,那是她身上才有的香味,从前他问过她身上为何那般香气袭人,岁邯说那是她出生时便带有的香气。
柔软的触感让他不禁浮想联翩,见他衣领处起了红疹子,微微皱眉,“是过敏了。”
看了眼那些花草,从前都无事的,今日怎么就过敏了,“先回房,让医馆的大夫来看看。”
拉着他的手到屋内,“你先去床上躺着吧。”瞥了眼那红帐,脸更红了,那可是她的床,如何使得。
见他还傻站着一动不动,径直将他拽到床边,按着他的肩膀坐下,“大夫马上就来了,你先躺下休息一会。”
“你去哪?”见她转身要走,急急攥住她的手腕,回握住他的手掌,像哄小孩儿般拍了拍他的脑袋,“我不走,就让卿儿端盆热水来。”
“那你在这里喊她。”双臂紧紧地缠着她的胳膊,根本抽不开身,岁邯哭笑不得,罢了,终归是在自己院子里出事的,便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