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云鹊眼眶泛起了泪花,她自嘲地笑了起来。
看啊,母皇多偏心她,诏书早就拟好并私下给了她。
云鹊后来逼宫篡位、亲手弑母、篡改诏书如今看来确实可笑。
她笑着笑着落了泪,云澄以指腹揩去她眼角的泪花。
云澄轻声呢喃着:“做好你的皇帝,不来招惹我又怎会有今天?我视你为手足,将皇位让给你,可你偏要置我于死地……”
“这权力真就那样迷人眼?”
她眼中的冷意刺骨。
云鹊回视着她,咬牙愤恨道:“你太天真了云澄,我总是想要你死的,我纵然不是皇帝也想你死。”
云澄:“……”
“怪只怪你太优秀,风头太盛,从小到大受尽万千宠爱,世人皆爱你、敬你!你可知我多羡慕你?!又有多恨你?!”
说着,她放声大笑。
“哈哈哈,你以为只有我吗?你看看云霓再看看云璃,你以为她们不恨你吗?!她们只是没有我狠心,想置你于死地!”
癫狂的神色,配上嘶哑难听的嗓音,极为刺耳。
云澄叹息一声收回了手,她从袖口取出一物扔在她腿上。
巴掌大的瓷瓶精致小巧,小小一瓶毒可要她一条命。
云鹊颤巍巍的手拿起,不知在想什么,倏地怪笑了一声。
“看到朕这个下场,你很满意吧?”
“还行吧,你自作孽,如今不过是神树的报复罢了,皇姐,你差点就是桑木国千古的罪人。”
云鹊:“……”
“如今你便放心去吧,你死后我会以你的名义传位给宣王云霓,日后神树我来管,皇位她来坐。”
云鹊冷笑:“你倒是信任她,就不怕她对你有异心?”
“这种时候就别挑拨离间了,临终前念在姐妹一场,你还有什么愿望?”
云鹊攥紧了手里的瓷瓶,面上敛去了所有的神色,扯过凰袍想穿上。
力不从心,连穿衣的力气都没有了,颤巍巍的模样无比可怜。
她废了半天的功夫才将勉强穿上,但却狼狈不堪。
一头白发毛躁凌乱,本是为她量身制作的华服,此时穿在她身上显得滑稽可笑。
穿了凰袍可也不是真正的至尊。
云鹊抬眸看来,布满皱纹的双眸此刻明亮了几分,她一如既往地语气命令道:“朕是桑木国的帝王,死也要死皇椅上!”
“呵……”云澄轻笑一声,上前抱起了她。
云鹊仅有的骄傲被她那一笑击溃,她抓着她的衣襟靠在她肩头泣不成声。
云澄抱稳她向外走去。
宫人开了门,看到这般景象扑通跪倒在地,只见宸王抱着呜咽抽泣的陛下走向了朝阳殿。
雨幕中,云澄的背影不被寒风冷雨侵蚀半分。
立于世间,她不可一世。
……
黑云压顶的天色下,暴雨倾盆,雷声轰然。
昏暗深幽的大殿并未掌灯,也没有半点人气,气氛压抑。
云澄将云鹊抱到皇椅上坐下,她脸上挂着泪痕,爱不释手地抚摸雕着朱鸟的金贵皇椅,眼中尽是眷恋爱慕。
“看,朕坐在这里,才是最好看的……”
苍老的声音沙哑的低语着,云澄立在殿前笑而不语。
没得到回应的云鹊渐渐敛去了笑意,她握着毒药的手抬起。
不知在想什么,沉默震耳欲聋。
良久,她深深地看了眼云澄,拔开盖子,果决地仰头一饮而尽,双眸轻闭,面露解脱的神色。
电闪雷鸣照亮了她的脸,眼角一抹清泪落下。
泪珠落地时手中的瓷瓶也脱手。
啪——
碎了一地的声音被雷声盖住。
寂静充满了整座大殿,许久都没人再开口。
上位的女人嘴角溢出醒目的红,歪倒在椅子上不甘心地含恨而终。
咽气时仍死死抓着身下的皇椅,她死不瞑目,双眼盯着云澄。
云澄回过神,对殿外瑟瑟发抖的宫人吩咐道:“传旨下去,陛下身染恶疾,药石无医,无力回天,驾崩了。”
殿外宫人跪了一地,哭丧声顿时响震皇宫。
可谁看不出各中端倪,宸王入宫陛下便驾崩了。
可又能如何?!
天子驾崩乃是国丧,传遍桑木国百姓耳中。
却怎料百姓茶余饭后间闲话着叫了好。
云鹊登基数载,桑木国国祚千百年唯有这几年不得安稳,北方旱灾成患,陛下一死天降大雨。
能不叫好?
……
翌日,云澄亲笔写下的诏书以云鹊口吻传位给宣王云霓。
朝中文武百官被她的嚣张气焰震惊,她甚至都不伪装一下陛下的笔迹,就这样大张旗鼓地告诉所有人,陛下的死和她有关。
狼子野心的宸王谋朝篡位,自己却不做那皇帝。
百官怨声载道,对诏书有疑虑。
“这天下之主,非宸王殿下莫属啊!殿下自该当仁不让!”
“我等愿拥宸王为帝!望宸王护我桑木国祚绵长!”
某位宸王可没工夫搭理这群迂腐的臣子,她连云霓的登基大典都没去,处理完烂摊子就自己逍遥去了。
……
宸王府内其乐融融。
骆铮翻着菜谱,幽怨道:“真是可惜,我还以为姐姐当了皇帝我能当个后君呢。”
近来这小子研究上菜谱了,府中厨房被他炸了也不知道几次了。
厨艺不见涨进,菜谱没少买,活脱脱一个差生文具多。
一旁龙辞逗着鸟忍不住嘲讽道:“后君?就你?也配?梦里什么都有,今晚早点睡。”
“也配!也配!呸!”鹦鹉学着舌,比它主人还毒舌。
云澄靠坐在杨知非怀里吃着葡萄忍俊不禁。
那边少年更是气得火冒三丈,菜谱往桌上一扔,他扬眉得意道:“我偏不,我今晚和姐姐睡,早睡是不可能早睡的,龙侍君羡慕吧?”
龙辞瞥了他一眼冷哼没说话。
骆铮想到什么要叫云澄,一扭头却发现她靠在杨知非怀里二人卿卿我我好不缠绵。
正吻得难舍难分,她将他压在榻上,动作间乱了呼吸和衣裳,杨知非面红耳赤。
骆铮瞪圆了眼:“喂个葡萄怎么就喂成这个样子了!”
“唔……殿下!”杨知非窘迫地抬手揽住她的腰。
云澄微微抬头,抿着唇回味道:“杨郎口中的葡萄似乎更甜一些?不确定,再尝尝?”
某位正君羞得想钻地缝。
这么多人看着,她简直要把他就地正法……
受过良好家教的公子哪里遭得住!
她眯着眼正要继续,骆铮连忙跑过来也要加入,房外响起燕霏的声音。
“殿下!祈王殿下在府外!”
一听祈王二字,云澄顿时太阳穴突突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