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是在风淮川那里搜刮来的，她那位小师叔最近被她哥哥折磨的极惨，上吐下泻，脸色惨白，魂都要丢一半了。
也没闲情逸致去潇洒了，云澄去看望他时不厚道地嘲笑了一通并顺走了些玩物。
这话本就是其一。
小师叔说，这是祖传的话本，是当年她阿娘在水月方天养胎时用来打发时间的。
这云澄就很感兴趣了。
手不释卷，越看越投入。
正看到兴起，身后突然探出尖锐的喙一口咬住她的书角，轻松一抽把她的话本给叼跑了。
“诶！”云澄手中空空如也，扭头去训罪魁祸首，那只长腿灵鹤振翅一飞，在三丈外落定，将话本放在了长身玉立的蓝衣仙长手中。
江鹤别一出现，养鹤池瞬间鹤鸣响起，直冲九霄。
云澄干笑着起身：“师尊……早上好。”
江鹤别扫了她一眼，垂眸打量着手里的话本，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开，一目十行扫过墨字。
云澄麻了，那话本……是本狗血小黄书。
讲道理，她也猜不到她娘是这种喜好。
入眼的文字越多，江鹤别眉心越紧，最后他猛地一攥，将书都捏皱了。
他抬眼看来，云澄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小师叔给我的书！”
江鹤别：“……”
远在房间躺着吊气的风淮川打了个喷嚏。
江鹤别抬手将书送到灵鹤嘴边，那灵鹤也是不客气，张着嘴就吞了。
云澄看傻了眼，什么都吃只会害了你！你可是只灵鹤啊！！吃小黄书，你不干净了！！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灵鹤，江鹤别走到她身边，冷声道：“玩物丧志，今日练不会风咒不准休息，跟我来。”
云澄幽怨地跟在他身后，试图求饶，轻轻扯了扯他的袖摆。
“师尊，我错了嘛……”
江鹤别头也不回，这招对他毫无用处。
“认错无用，把你这心思用在修灵上。”
云澄：“……”
……
云澄原先只是体质问题无法吸纳凡境的灵气，但如今有了月澈的灵气在体内运转如鱼得水。
虽然还有些生疏，但她悟性极佳，术法学来很快，再者江鹤别教得也是极好。
以灵御风，熟练下来云澄很有成就感，她邀功般要叫江鹤别检验成果。
一回头却发现他坐在石桌旁单手撑着头似是睡熟。
白发倾泻如瀑，柔顺光滑铺在桌边，清风微拂，他清冷的面容上眉心微皱。
云澄轻声上前，离得近发现他确实是睡了，唇角轻抿，垂在腿上的另一只手攥成了拳。
在做梦？
云澄略感奇怪，难道是这两日与月澈加固学院外的禁锢结界太过劳神？
她这般以为，殊不知他梦中景象血色凄然。
水月方天之中，池水被血染红，血水蔓延覆盖了目所及的一切。
他站在远处，麻木地看着池边倒在血泊中的幼女，脚下如被束缚，难以挪开半分。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她走去，每一步都极轻，像是怕打扰了女孩的睡意般小心。
停在她身边，他颤抖地蹲下身子去触碰她。
往日里笑容可掬的女孩此刻冰冷无比，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和温度。
那胸口处拳头大的黑洞贯穿了她单薄的身子，源源不绝的血宛如流不干一般淌向水月方天的每一个角落。
“云澄……”
江鹤别呢喃着她的名字试图唤醒她，可她再也听不到了。
他颤巍巍的双手将她抱起，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她，紧紧裹着她。
声音夹杂着前所未有的哀求。
“醒醒、云澄……不要在这睡……”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他在这一刻崩溃了。
耳边一阵轰鸣，师尊与月澈师兄还有风师弟赶来后在唤他的名字，可他充耳不闻，只是死死地抱着她的尸体。
宛如灵魂出窍，魂不守舍。
“师尊？”
“……”
“师尊！”
耳边一声炸开，声音将他的梦魇打碎，江鹤别赫然睁开双眸。
近在咫尺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容，古灵精怪，娇俏动人。
她清澈的眸中带着三分疑惑，满面担忧，见他醒来，她笑眼盈盈。
“师尊，你睡着了，做噩梦了吗？”
“……”
梦里倒在他怀里的女孩此刻生龙活虎。
听清她的话，江鹤别心中安定下来。
见他还没反应，云澄沉吟着抬起手探了探他的额前，她的手冰冷便如养鹤池的水，亦如梦里他触碰到的温度。
江鹤别心中一惊，几乎是条件反射，攥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惊人，云澄踉跄了一下，一头雾水。
“师尊？”
江鹤别放开了手，冷声呵斥：“莫要碰我，退开。”
云澄讪讪退了一步，她轻轻揉了揉手腕，余光瞧见江鹤别起了身，神色恢复如常。
云澄忙道：“师尊，我练会了风咒，你要验收功课么？”
“明日吧，为师有些不适，你先回去，明日再来。”
他下了逐客令后转身回阁内了，云澄欲言又止，目送他的背影消失。
她一头雾水，转念想到什么，也离开了。
……
晚时，云澄从月澈那里要了安神的香料，入夜后她跑去江鹤别这里献殷勤。
术阁一片昏暗并未有灯火的光亮，云澄敲了门，入阁也没瞧见人影，她往内阁走，轻声唤着‘师尊’。
没有得到回应，隐约瞧见帘后有个身影斜倚塌边，似乎在休息。
云澄噤声没打扰，暗中巡视了香炉的位置，将香料安置。
袅袅轻烟升起，淡淡香气安神静心。
云澄朝帘后张望了一眼，本想瞧瞧他就离开，这一看见他睡熟，她眸子一转，蹑手蹑脚地撩过帘子入内。
按理说以江鹤别的本事，她登堂入室他不可能不警觉。
他有这么疲累吗？
云澄有些担心，她在旁边坐下，双臂搭在榻上的小案边，撑着脸颊望着他。
看不出什么端倪，但他时不时皱眉，睡得并不踏实。
云澄询问系统原因。
[去修补定天柱被魔气侵蚀了，心魔滋生。]
“魔气？定天柱为何有魔气？”
上古时下界妖魔来犯，肆虐屠戮凡境，当时亏得上界仙人出手。
灵心老祖在凡境布下五根定天柱封住了凡境与下界通路，并以此阻隔下界祸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