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见张凌赫受伤,也无心捉拿逃逸之人,借着穹庐上渗进来的月光,仔细检查张凌赫的伤势。
张凌赫此番伤得不轻,胸中肋骨断了几根,脖颈上更是被风刃所伤,留下一道深重的血痕。
丁程鑫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匆忙塞进张凌赫的口中,并扶起他的下把,帮助张凌赫顺利将药丸吞咽下去。
丁程鑫喂张凌赫服下的,是讙猫一族潜心研制多年的灵药,服之可补益气血,有起死回生之效。
灵药由车马芝炼化而来,十分珍贵,丁程鑫当年离开自己的母族,也将配方一齐带了出来。
昔日他游历九州四海,直至在九黎与张凌赫定情,如此漫长的时间里,丁程鑫也只找到两颗足岁入药的车马芝,终是制成了两颗药丸。
注1:车马芝,记载于《太平御览》《博物志·地产》中,又名山生神芝、不死之草,源自那些化形失败的草木精怪,它们虽然身死,但精华凝结于躯体,富集天地灵气,长久不散。
丁程鑫见张凌赫顺利将丸药吞下,心中大喜,紧绷的神经这才有所舒展,片刻间经历大起大落,丁程鑫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地发颤,呼吸也乱了方寸。
丁程鑫顾不得自己,忙将张凌赫拢在怀中,用手轻拍他的天灵,试图唤醒张凌赫的意识。
丁程鑫:" 「张凌赫,千万别睡!别睡!你看看我,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张凌赫服下灵药,涣散的神志方得纾解,虽然立时无法开口说话,但还是听得到丁程鑫的低声哀求。
丁程鑫感到袖间沉沉一坠,发觉张凌赫的指尖正捏着自己的衣角,他的指节泛白,看样子是花了很大的力气。
丁程鑫见张凌赫如此,霎时潸然泪下,连忙抓过他的手掌,与张凌赫十指交握,替他擦拭因伤处疼痛而冒起的汗珠。
耳畔响起脚步声,已然有人快人一步,赶至大帐,抢先挑开了皮室帐门。丁程鑫转头一瞧,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震位煞神风伯,只见他浑身煞气乱散,恐是疾援而来,还未收得住周身术法。
丁程鑫只觉得风伯身上煞气逼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经过方才一番鏖战,丁程鑫认定是坤位煞神地精叛变,赶在夜幕时分袭营,并出手伤了张凌赫,因而对一众煞神的憎恶又多了几分。
眼见风伯前来,丁程鑫并未给他好脸色,等到风伯询问帐内发生的事,丁程鑫没好气地回了一嘴。
丁程鑫:" 「与其问我,不如将你的同僚擒来,细细审问,便可查个水落石出!」"
丁程鑫:" 「我竟不知道,神界之中如今都是些德行败坏的鼠辈!如此背信弃义,心狠手辣,敢对旧主痛下狠手。若是张凌赫有一丝闪失,我九黎必定倾其所有,断不会放过你们!」"
丁程鑫话音未落,便听得帐外男子声似洪钟,言语中带着些轻狂恣意,轻易便盖过了他的声音。
战神冥夜:" 「谁说神界之中皆是德行衰微之辈?这话我可听不得!只怪那天帝小儿无能庸碌,才使得整个神界乌烟瘴气,全然不复当年盛景。」"
来人正是战神冥夜,只见他快步走入帐中,营中各要紧将领皆随他身后入帐,手执火把灯球,将帐内照耀如同白昼。
丁程鑫见众将领刀出鞘,箭上弦,兵刃直指自己与张凌赫,不由得心中一凛。
丁程鑫从那些将领的神色中瞧出些歉疚,又见冥夜神色飞扬,顿时明白了一切。
丁程鑫:" 「冥夜!这次袭击便是你安排地精去做的!你不甘居于幕后,操控傀儡,便想取而代之,将整个九黎收入囊中,作为你自己的力量!」"
冥夜摇了摇头,向前走了几步,有些好笑地看着丁程鑫。
战神冥夜:" 「丁公子此言差矣,昔日神界初兴,我曾率领数万神兵征伐九州,九黎这些凡人之兵,如此微末的力量,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战神冥夜:" 「我需要的,是持续不断的征战,无论是神界还是人界,只要陷入烽烟的浸泡,我的力量便会无限膨胀。」"
战神冥夜:" 「怎奈这张凌赫只知沉浸声色犬马,处处护着你、偏袒于你,甚至延误军情要事,实在是不堪!」"
战神冥夜:" 「既然他这么不中用,我就只能“弃子保局”,将他踢出这盘我精心布置的“棋局”了。」"
张凌赫虽动弹不得,但将冥夜的话一字不拉地听入耳中。张凌赫喉中发出些呜咽之声,脸色涨的通红,只恨自己识人不清,与虎谋皮,最后落到如此下场。
丁程鑫见张凌赫情绪激动,连忙扶他在软榻上坐了,小声劝慰他莫要动气。
冥夜见张凌赫的情绪稍有缓和,便走上前,向他拱了拱手,请求张凌赫交出九黎兵符。
丁程鑫起身挡在张凌赫身前,四下环视一圈。
不少将领平日与丁程鑫相熟,如今却投身了叛军行列,丁程鑫眼神锐利,仿佛一把钢刀,在他的逼视之下,那些将领纷纷低下了头。
丁程鑫:" 「 各位出身于九黎,如今王上遇险,你们怎能其他于不顾!就算他是战神又如何?我九黎男儿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丁程鑫:" 「 兵符在此!众将士听令!今日就算斗个鱼死网破!也要誓死护王上周全!」"
冥夜见丁程鑫手持之物,正是九黎特制的雀身兵符,倒也有些许吃惊。
兵符乃军中的关键信物,可调动千军万马,冥夜只当张凌赫会随身携带兵符,却没有想到会放在丁程鑫那里。
冥夜见身后的将领似有犹豫,神色一凛,将煞气凝于掌心,手指微微用力。
霎时间,那些九黎将领的脸上皆浮现出痛苦之色,眸色也随之化为赤红,纷纷抱头哀嚎,场面极端恐怖。
有不少九黎将士本身就是忠义之士,他们并未生出反心,只是无法忍受冥夜煞气的折磨,因此才会甘愿受他胁迫。
冥夜在军中不少时日,采取逐个击破的办法,动用煞气控制营中将领。那些誓死不从的,都由四煞出手了结,再伪装成战死沙场的模样。
而丁程鑫早已被排除在军情决策之外,自然也无法知晓营中势力的细微变化。且丁程鑫今日忙于布置研究阵法,便也忽略了冥夜这些背地里做下的勾当。
丁程鑫:" 「 这些日子,是我疏忽了!我早该留心,军中也不至于被冥夜势力如此蚕食!」"
丁程鑫看着帐内邪气四溢,不由得心中愕然,一时分了神,只见一道冷光闪过,手臂上便传来钻心剧痛。
丁程鑫的手臂卸了力,兵符从手中飞脱,冥夜一个箭步冲上前,稳稳地接住了兵符。
趁丁程鑫负伤,立于一侧的风伯快步上前,飞起一脚,结结实实踢在丁程鑫的手臂伤处。
丁程鑫:" 「 啊! 」"
丁程鑫闷哼一声,手臂上顿时血流如注。稳了稳心神,丁程鑫本想出招,却见风伯将剑刃抵在了张凌赫的脖颈之上,正一脸的得意地看着他。
丁程鑫:" 「 你们真卑鄙!」"
丁程鑫朝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地盯着风伯,继而又瞟了冥夜一眼。
冥夜命雨师上前搜身,缴了丁程鑫的佩剑,连碧玺珠玉也一并夺去了。冥夜抬手,将一物件劈面打来,丁程鑫用未受伤的手接下,见是一瓶专治兵器伤口的药粉。
没等丁程鑫说话,冥夜便抢先开了口。
战神冥夜:" 「好好治你手臂上的伤,我还有用得着你的时候。 」 "
战神冥夜:" 「丁程鑫,你最好乖一点,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招,我随时都能要了张凌赫的命。 」"
冥夜命风伯好生“侍候”张凌赫,又命雨师押解丁程鑫去自己帐中,继而摆摆手,让众将领各自散去,不得走漏风声。
眼见丁程鑫一脸阴沉,冥夜走近,如逗猫一般,轻轻挠了挠他的下巴。
战神冥夜:" 「神界初兴之时,讲求的便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生存之道。如今九洲四海已定,那天帝小儿便想了些不入流的“怀柔政策”,竟满嘴讲起“仁义道德”来,弄得神界乌烟瘴气。」"
战神冥夜:" 「你方才说如今神界都是些德行败坏的鼠辈,我倒不这么认为,你口中的那些德行,只不过是做给可怜人看的。这世间的道理,从来就只有铁腕强权这一条。」"
战神冥夜:" 「只有无知宵小,才会用这些东西作为“武器”。在坚船利炮之下,所谓“仁义道德”,只不过是空谈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