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怀有心事,因此睡得并不安稳,倒是身边的张凌赫在白日里忙碌许久,很快进入梦乡,鼾声如雷。
张凌赫平日睡觉时只有轻微的鼻息,今日看来是过于疲惫,因而才会放肆打鼾而浑然不觉。
丁程鑫躺在软榻里侧,被张凌赫的鼾声搅扰,一直半梦半醒,脑海中反复闪现着近来之事,犹如走马灯一般,让丁程鑫浑身大汗淋漓。
午夜时分,九黎营中突然起了一阵怪风,那怪风不知源头,卷着逼人的煞气,吹向张凌赫与丁程鑫所在的皮室大帐。
守在帐前贴身近卫听得声响,连忙提兵器在手,感知周围的异动,警觉戒备。
那怪风吹向帐门,卷起沙尘,让人几乎无法睁眼。张凌赫的贴身近卫训练有素,扯下腰间的玄色丝绦,蒙于双目之上,便可在风沙之中观看自如。
近卫们很快察觉到,营中怪风只不过是咒术余波,并不是关键所在,那风中速度极快的黑影,才是此次袭营的主谋。
眼见那黑影形如鬼魅,径直冲向营帐,近卫心中着慌,急忙击响云板,嘶声大呼。
贴身近卫:" 「有刺客进营!各处仔细!速速将大帐围起!」"
黑影浑身煞气,眼见已经惊动合营各处,仗手中兵器向前突进,只见银光一闪,挡在营帐前的近卫惨叫一声,霎时身首异处。
可怜这些九黎将士,经过重重考验,才成为张凌赫的贴身近卫,各个身手不凡,面对如此诡异的功法,却还未来得及反抗便命丧于此,着实令人伤悼!
那黑影斩了大帐前的戍卫,快速冲入帐中,径直向张凌赫与丁程鑫所躺的软榻而去,只见那黑影执手中兵器,狠狠刺向软榻之上。
「当——」
黑暗中传来利刃相撞发出的铮鸣,那黑影向后倒退几步,抬眼便见丁程鑫手持单剑立于软榻之前,妖相尽显,两眼泛着荧荧绿光。
丁程鑫本就浅眠,营中才起怪风,他就察觉到极其强烈的煞气,煞气的源头并未安然待在原地,而是一直处于快速的移动之中。
讙猫一族本就对不正之气十分敏感,察觉到煞气逐渐靠近,丁程鑫立刻警觉清醒,连忙撑起身子,将身边的张凌赫唤醒。
丁程鑫:" 「张凌赫!快醒醒,有人深夜袭营!」"
张凌赫被丁程鑫强行唤醒,神思本不甚清醒,直至帐外的云板在此时响起,张凌赫浑身打了个激灵,一个鹞子翻身,拿起软榻前的兵器。
丁程鑫听到帐外近卫士兵的惨叫,鼻子里闻到丝丝血腥味,心中警戒之声大作,连忙翻身下榻,从识海中唤出佩剑,将张凌赫护在身后。
丁程鑫:" 「张凌赫,来者不善,你先避一避,我来应付他!」"
张凌赫从来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只是见丁程鑫语气严肃,料想见事态紧急,自己若执意在场,反而会让丁程鑫牵三挂四,施展不开,便用手捏了捏丁程鑫的肩膀,将身子隐于软榻之后的影壁下。
那黑影攻入大帐,将手中兵器刺向软榻,丁程鑫早有准备,用手中的单剑接住,借力打力,逼退那人的攻势。
帐中的火把灯球在张凌赫入睡时都熄掉了,丁程鑫现出妖相,在黑暗中探看来人的样貌:只见那人周身煞气深重,虽然运用了幻化之术,掩盖了原本的面容,但丁程鑫还是感受得到他的气息。
丁程鑫:" 「这九黎营中早就有了奸细,我只是没有想到,堂堂坤位煞神,竟然会做些如此下作的勾当!看来,“相由心生”这句话,当真不假!」"
丁程鑫与诸煞神共布四煞星阵,相处得久了,自然能够分辨出列为煞神身上煞气的差异。
即使那团黑影使用咒法,有意掩盖自身容貌与气息,但对于丁程鑫而言,还是可以捕捉到若有若无的气息。就凭这股气息,丁程鑫便确定了他的身份。
那团黑影似被丁程鑫的言语激怒,将兵刃执在手中,足下一点,换了个招式向丁程鑫发起冲击。
黑影的招式极快,手中兵刃像雪片一般,直刺丁程鑫的要害。丁程鑫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的招式,举起手中单剑,奋力招架,一时间双方都不能压制对方。
帐内没有光源,躲藏在影壁下的张凌赫观看不清,眼中只见看到兵刃碰撞之时飞溅的火花。耳边除了兵刃相接的铮鸣,就是帐中床榻桌椅被踢翻的声音,偶尔还传来几声丁程鑫的断喝,便再无其他。
当丁程鑫指名那袭营之人为坤位煞神地精,张凌赫也吃了一惊,想来那些煞神都是战神旧部,昔日曾随冥夜征战九州四海,如今竟也能出此等卖主求荣、泄露军情之辈,实在是让张凌赫吃了一惊。
张凌赫:" 看来真的如丁程鑫所说,如今神界人浮于事,派系倾轧不休,朋党相护贼害,即使是正位神君,也并非全是德行出众,坦坦荡荡之人。"
张凌赫听得帐外响起脚步声,逐渐有火光闪动,便知各营听到云板示警,皆戒备而起,向着大帐这边来了。
张凌赫这才吃下一颗定心丸,心中松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发出了一声叹息。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一口气,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那黑影与丁程鑫相斗正酣,突然闻得帐中一处传来一声男子叹息,便警觉转身,向着发声处打了一掌。
只见那掌风似刃,有摧枯拉朽之力,张凌赫只觉得有一道风袭来,紧接着一道强大的力正中胸口,霎时间呼吸不得,刺拉拉断了好几根肋骨。
张凌赫的身体被击飞,撞断了身后的影壁,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丁程鑫:" 「张凌赫!」"
丁程鑫在黑暗中视觉和听觉都很敏锐,立刻便察觉到张凌赫负伤,执剑虚晃一招,立刻奔到张凌赫身边。
那黑影见九黎营中各处援军已到,又已伤了张凌赫,此番也算占尽了便宜,便借着一股怪风,将皮室大帐的穹庐撞出一个窟窿,逃在空中,很快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