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庐之内光线昏暗,空气流动很差,宋亚轩一进门,便感觉刺鼻的臭气扑面而来。
宋亚轩妖体为蛇,能很好地适应弱光环境,他环视四周,将庵庐之内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病症较轻的士兵还能呻吟挣命,而那些病重的人,已经直挺挺地躺在板上,牙关紧闭,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宋亚轩皱了皱眉,心中森然惊惧,不敢向内迈出一步。
宋亚轩:" 虽说病痛乃凡人必经之事,但庵庐中的环境,不过是让人白白等死罢了。"
宋亚轩:" 敖子逸说的没错,这些人中有不少曾领命侍奉于我。"
宋亚轩:" 我就算不能彻底根治他们的病症,至少也要帮他们减轻些痛苦才是,否则,空具这一身灵力,便是百无一用了"
宋亚轩眸色微暗,也不管自己体内灵脉是否亏缺,便努力将灵气聚集在掌中,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士兵走过去。
宋亚轩将手覆在士兵的躯体之上,缓缓将灵力注入他的体内。
那士兵饱受病痛折磨,精神已然垮掉,早已进入虚脱的状态。
感受到宋亚轩的灵力,昏睡的士兵蓦然睁眼,面孔狰狞,但眸中没有半分清醒神色,倒像是被某种邪物控制一般。
宋亚轩被士兵突然的举动吓得一怔,继而感受到令人胆寒的不正之气,本能地收了神通,将手臂撤下。
可宋亚轩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士兵的手已经牢牢地钳制住他的手臂,且力气大得出奇,宋亚轩尝试过后,竟无法挣脱。
宋亚轩满脸惊恐,运起灵气击向钳制住他的士兵。然而,宋亚轩的灵力依旧虚弱,一击并未成功,反倒被吸走不少灵识。
士兵躯体吸收了宋亚轩的灵力,隐隐散出些乌气。宋亚轩从未见过如此阵仗,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宋亚轩:" 这乌气究竟是何物,怎会吸我灵力?如此看来,这些人根本不是感染疫病,更像是被不正之气侵体!"
宋亚轩:" 敖子逸究竟对我瞒了多少事,以敖子逸的修为,他如何看不出来,这些士兵并非感染疫病。"
宋亚轩:" 不过敖子逸为什么要隐瞒于我,甚至欺骗这营中所有人呢,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蹊跷?"
没等宋亚轩多思,原本处在挺尸状态的士兵,竟借着乌气的力量,缓缓坐起。
倏尔,士兵诡异地转头,一双毫无生气的招子竟变作漆黑的竖瞳,直勾勾地盯着宋亚轩。
士兵的视线冰冷,宋亚轩对上他的瞳仁,只觉得脊背发凉。然而,不知是否是错觉,宋亚轩竟从士兵的眼神之中看出些许迷茫。
不过宋亚轩并顾不上这些,眼前士兵乌气乱散,进一步吞噬她的灵力。宋亚轩只觉得识海中的灵力正在飞速外泻,照这个速度下去,他很快就被会被乌气吸干。
祸不单行,受到乌气的影响,那些原先躺在板上的士兵都一一睁开眼睛,与挟持注自己的人同样,无一例外,眸中皆是竖瞳。
宋亚轩也是蛇类,当然能够辨认出,那些士兵眼中,都是蛇的瞳孔。
那乌气吞噬了不少宋亚轩的灵气,导致他心绪恍惚,脚下踉跄不稳,没多久便头晕目眩,乏力摔倒。
宋亚轩的眉骨磕在了床板之上,顿时脸上血流如注。若是再向内偏上三寸,便会伤到眼睛,失去光明。
宋亚轩被血糊住了双眼,想要挣扎坐起,却发现双脚已经麻痹,使不出半分力气。
眼见士兵身上的乌气在庵庐之中四处流窜,像蛇一样从四方向他游来,宋亚轩无力抵御,绝望之中发出一声嘤咛。
宋亚轩:" 「刘耀文,救我......」"
人在危机时刻,除了求救别无他法。即使是重生心骨,将前尘往事抛却,在宋亚轩心底,已经认定刘耀文是那个能在危难之时托付身心的人。
这种想法根深蒂固,因而靠本能呼救,宋亚轩率先喊出的,是刘耀文的名字,而不是重生之后,终日与他待在一处的敖子逸。
就在乌气即将吞噬他的躯体之时,宋亚轩眉骨上的伤口大放异彩,从中涌出极强的净化之力,将宋亚轩笼罩其中。
那些乌气如何近得了身,隐隐散了,庵庐中又重新恢复了宁静。
宋亚轩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向识海,先前被乌气吸去的灵力又尽数返还回来。
这便是宋亚轩与生俱来的本事。昔日潜居于潢污,敖子逸以“四海泉眼”修炼,方才可抵挡潢污中的不正之气。
而宋亚轩天生便具有进化不正之气的能力,他的血更是纯净无垢,能够消弭任何邪气。
宋亚轩缓缓睁眼,亏得自己天赋异禀,才渡得过方才的性命之危。宋亚轩回想起来,只觉得一阵后怕。
如今灵力恢复如常,宋亚轩才有了心里去思索,处在危急关头,自己口中凭本能唤出的陌生却又熟悉的名字。
宋亚轩:" 刘耀文......为什么提起这个名字,我的心会好痛? "
就在宋亚轩讶异自己心头凭空涌起的疼痛之感,庵庐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宋亚轩急忙抬眼去瞧,发现已经有不少“染病”士兵清醒过来,那些病症较轻的、体力较好的,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
而最重要的是,那些士兵神色清明,眼中不再是蛇类竖瞳,都恢复成了本来的面貌。
有士兵眼尖发觉正坐在地上的宋亚轩,惊叫一声,连忙就要上前来扶。
黄帝诸部士兵:" 「公子!你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
其余士兵本来还处在惊异之中,听见有人说话,循声望过来,便也抢着来扶宋亚轩。
一时间,宋亚轩被士兵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密不透风,连脸都憋红了。
宋亚轩努力推搡着众人,欲哭无泪,只觉得头痛万分。
宋亚轩:" 如果太受欢迎,该如何应对?我只是坐在地上发了会儿呆。"
宋亚轩:" 你们这样将我挤在中心,那我才是无处下脚,真的站不起来了!"
如今营中士兵大都知道宋亚轩的身份,对他也多了一重关照。
倒不是有士兵们意阿谀恭维,只因宋亚轩生得可爱,在营中待得久了,也总与士兵们说说笑笑,因而十分招人喜欢。
宋亚轩好容易才借力起身,已是出了一身大汗,看着围在旁侧的士兵,宋亚轩连忙询问他们的身体状况。
宋亚轩:" 「你们如今可都大好了?身体上还有什么不适?」"
众士兵中率先有人反应过来,随即躬身下拜,感谢宋亚轩的救命之恩。
黄帝诸部士兵:"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我等既已清醒,想必已经无碍。只是有些兄弟久在病中,身体自然虚透,只需静心调理便是。」"
余下的士兵也醒悟过来,有样学样,向宋亚轩表露感激之意。
宋亚轩自知并未做什么,只是误打误撞,将缠伏于士兵身上的不正之气净化,根本算不得功劳。
眼见无法向众人解释清楚,宋亚轩索性放弃这个想法,叫了士兵们起身,又问了他们些事。
宋亚轩:" 「我听闻各位都是巡防兵,先前均负责营中巡查之事。在营中巡查时各位可发现有什么蹊跷之处?」"
士兵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一番,也没得出个结果,只得对宋亚轩摇了摇头。
宋亚轩本来也没抱多大期待,毕竟这些士兵都是肉体凡胎,根本无法感受到不正之气的侵袭。
宋亚轩口称“无碍”,挥了挥手,让那些巡查士兵自己散了,各自回营房去。
士兵们不敢搅扰,称还要向营中副将禀报,或背或搀扶,携了自己的同伴离开庵庐。
宋亚轩见士兵们离去,即刻调动妖力,在庵庐之中搜寻乌气的踪迹。
虽然解去了庵庐内士兵身上缠伏的不正之气,但乌气的滥觞仍然存在,若不从源头解决,营中仍会有人不断受害。
宋亚轩既已认定乌气源头就在营中,为防止乌气再次作祟,便要借庵庐内的乌气残余,找到积蓄乌气的源头。
庵庐内的乌气大多被宋亚轩血液中的净化之力打散,但若仔细寻找,仍可找到些残余。
宋亚轩凝神聚气,以妖力探查庵庐,很快就锁定了乌气藏身之处。宋亚轩将灵力凝于指尖,向着乌气藏身之处轻轻一点,带着净化之力的灵识直接击穿了乌气的伪装。
眼见乌气四散而逃,宋亚轩收了神通,连忙追出庵庐。看着乌气在营中上空盘旋,最终落入后营之中,宋亚轩迈开脚步,跟上乌气的踪迹。
后营本是存放粮草辎重之地,非得有手谕军令者才可出入。
如今营中大部分士兵都随后羿奔赴前线,后营中的粮草辎重也被运去大半,除了每日巡查士兵到访,便鲜少有人光顾了。
宋亚轩追着乌气的踪迹,来到一处皮室帐篷之前。宋亚轩将灵气凝于双目,抬眼望去,只见那皮帐笼罩在团团邪气之下,显得格外昏暗阴森。
宋亚轩见四处无人把守,便闪身进入皮帐之内。皮帐之内虽然没有一丝光亮,但宋亚轩能在弱光环境中看得清楚,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皮帐之内的景象,让宋亚轩大吃一惊:皮帐的墙壁上,挂着一枚用蛇皮做成的蛇侯,那蛇皮足足有数尺之宽,彰显着此蛇生前的威武尊严。
注1:蛇侯,指用蛇皮装饰的箭靶,乃古代军中常见饰物。有虎侯(以虎皮装饰的箭靶)、熊侯(以熊皮装饰的箭靶)、豹侯(以豹皮装饰的箭靶),记载于《周礼·天官·司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