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山谷中的回声,女人的声音显得诡异缥缈,先行军中的士兵惊惧万分,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人在上面!」,众人这才抬头向空中望去。
只见雨师大袖飘飘,立于云端之上,一派玉骨冰肌,身姿尽显风流。地上众兵卒皆惊,连忙望向方才被将领杀死的人,却哪里还有女子的影子。
那军中将领看清雨师的面容,便知与方才在谷中遇见的女子为同一人,顿时有一种被捉弄的感觉,心头涌上一股无名火。
黄帝将领:"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以幻象欺骗于我?如今,你可是来阻拦我军的去路?」"
雨师用手捂着胸口,作出一副暗自神伤的模样。
雨师:" 「将军真是不知怜香惜玉,想到刚才那一刀,我的心头还隐隐作痛呢!」"
雨师说完这句话,面部风云变幻,伤心的神情倐尔消失,转眼之间便全是狠戾。
雨师:" 「吾乃兑位煞神雨师,方才没有玩得尽兴。今日谷中你们所有的人,都别想活着出去!」"
那黄帝将领闻言,瞳孔摇晃,心中涌起一阵恐慌,就连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黄帝将领:" 「该死!弓箭手在哪里!放箭!放箭!」"
将领挥了挥手,便有一排手拿弓箭的士兵上前,对准天上的雨师,嗖嗖地射出羽箭。
雨师轻蔑地笑了笑,周身倾泻出浓重的煞气。在煞气的作用下,雨师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低,空气中的水滴迅速凝结聚集,将弓箭手射出的羽箭尽数拦截下来。
那些射出的羽箭仿佛按下了暂停,无论冲击力有多大,都被轻易化解,并被水滴包裹,留在了空中。
雨师:" 「凡人之箭,怎能伤吾?这万箭穿心的感受,便赠与你们,算是我对你们这些将死之人的怜悯。」"
雨师手腕一转,滞留于空中的羽箭调转方向,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水线,向着地面上的先行军卒呼啸而去。
只见那些被雨师操纵的羽箭箭发如雨,不少军卒躲闪不及,皆被穿心而过。等到众军卒在将领的指挥下举起重盾抵挡,已然有大批军卒被羽箭划伤倒地,山谷中惊叫哀嚎一片。
这时,忽听得一声弦响,一道音波径直飞向立于云端的雨师。雨师以煞气抵挡音波,两方修为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
雨师将煞气聚集于掌中,紧盯着下方军列,厉声喝道。
雨师:" 「是谁?躲在暗处放发招算什么本事?有种的出来较量!」"
军列之中并未有人应答,只听得弦响又作三声,三道音波又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雨师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土障拔地而起,将雨师与黄帝先行军残部隔开。那三道音波尽数打在土障之上,土方掉落,旋起飒飒黄沙。一时间谷内尘土飞扬,众军卒无法睁眼,只听得一声大呼。
地精:" 「何人敢暗算于你?雨师莫慌,吾来了!」"
来人正是坤位煞神地精,他一直潜伏在侧,密切关注着雨师的战斗。眼见先行军中有异士出手,地精生怕雨师吃亏,便现身前来,与雨师一同遇敌。
只见地精飞至雨师身侧,见她并未伤着,不禁松了一口气。
地精:" 「现下这黄帝先行军中仍有异士,我们尚不知对方底细,若要与对方对抗,难免不是一场鏖战。战神大人吩咐我们作水攻,为免延误,我们只需按他说的做。」"
地精:" 「届时激流滚下,那异士必然要先出手救人,难免顾此及彼,我们也更容易对付他了。」"
地精:" 「雨师,快随我作法才是要紧!」"
雨师倒是不介意与那异士硬碰硬,但地精话里有话,提及了冥夜的嘱咐。雨师事事以冥夜为先,自然担心误了冥夜的计划,便勉强答应地精,与他跳出战斗区域,后撤作法。
只见地精与雨师飞至堰塞湖的土障之上,地精发一声喝,以拳砸地,正击打在土障的正上方。那土障中闪出一条白光,霎时间地动山摇起来,整个山谷也都随之抖动。
黄帝先行军还被黄沙笼罩,只觉得脚下地面震动,却观看不明,并不知道即将灾祸临头。
土障上产生无数道裂痕,直至土崩瓦解,堰塞湖内的苦水往山谷中一声响,冲向山坳,水流发出的隆隆之声犹如千军万马,风驰电掣。
可怜那些先行军兵卒还未明白发生何事,便被奔涌而来的激流吞噬,一声呼救都未喊出口。稍有落于队伍之后的,一时反应过来,拼命向谷外奔逃,奈何根本跑不过水流,只能眼睁睁地被漩涡卷走。
先行军营中有不少异士能够驾云御风,此时正欲念诀而起,不料周围的士兵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本能地死命攥住不肯撒手,几十人包作一团。
被这么多人围的密不透风,身上挂了如此多的累赘,纵是有移山倒海的本事,也全部使不出来了,白白做了淹死的水鬼。
不过,也有成功驾云御风而起的,惊魂未定之间,便被雨师和地精打得措手不及。
有的异士身沾雨师的白玉盂儿中的苦水,顿时法力全消,从云端风头跌落,掉入激流之中,呼喊几声便没了气息。
有的异士被地精的五色神石击中,如断了线的纸鸢,生生被打落入水,下场也十分难看。
只有少数异人根本不问他人之事,只管逃命,方才躲过一劫,向黄帝大营方向去了。雨师和地精倒也没有继续追赶,便各自收了神通,立于云端。
只见雨师从身后抓出一人来,用煞气凝结成锁链捆了,摔在自己面前。
那人满脸涕泪,一脸惊魂未定,瞠目结舌,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雨师走上前,拧住那人的下把,用手在他的脸上摩挲着,语气里皆是玩味。
雨师:" 「将军,方才还趾高气昂,这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成了阶下囚了,呵。」"
雨师:" 「你若是早归降于我,冲你这张脸,我倒能网开一面。只是现在,我对你已经失去兴趣,这就擒了你,去见战神大人,向他邀功讨赏。」"
地精在一旁并未说话,看似早已习惯雨师这病态的爱好。二煞见水势已退,便擒了那先行军将领,往九黎方向飞去。
张凌赫率三千九黎将士,并冥夜、风伯、火鬼、丁程鑫等人,在山谷之外的高地上驻扎等候。不多时,便有滔滔河水从山谷中奔涌而出,水势凶猛,带着凄苦之味,水上密密麻麻们地漂浮着不少兵卒尸体。
风伯与火鬼连连叹气,说这回的头功要归雨师和地精莫属了。
众人听得玉磬与擂鼓之声,远远地看到雨师和地精御风而来,空中还以锁链吊下一人。只见雨师将那将领摔下云端,二煞按下风头,落于冥夜身前,皆躬身跪拜。
雨师:" 「奉战神之令,以水攻淹死黄帝先行营中将士,只有少数异人脱逃。如今生擒先行军统率将领,还请战神发落。」"
四煞皆由冥夜召唤而来,自然未把九黎一众人放在眼里。冥夜尚且用得着张凌赫,自然不便怠慢。
听着雨师向自己复命,冥夜微微颔首,转身看向张凌赫。
战神冥夜:" 「还请王上示意,这黄帝将领该如何处置?」"
张凌赫眯了眯眼,略微思忖一番,最终拿定了主意。
张凌赫:" 「先前我九黎在战中不敌,死伤无数,凌赫无颜面对众将士。此次未费一兵一卒,便获此大胜,功劳皆归在场诸位,凌赫不敢居功。」"
张凌赫:" 「既然如今生擒敌将,为告慰死伤将士亡灵,便将他枭首示众,让那黄帝小儿也知九黎的厉害。」"
冥夜听罢,便命四煞将黄帝将领押至阵前,让他跪朝黄帝大营方向,由丁程鑫镇压监斩。
只见张凌赫走上前,接过刽子手所执长刀,神色一凛,在三千九黎将士行列之前,将那黄帝将领挥作二段。
张凌赫随后又取一角樽,在其中斟满烈酒,举向苍天,作歌告慰亡魂。
张凌赫:" 「天下英雄无主,九黎却有龙伏。忽醒然,成感慨,不见来时路!未收中土之境,不拟回头望乡土!」"
九黎将士见张凌赫亲自手刃了敌军将领,无不叹服。又闻张凌赫所作之歌,是以九黎的曲调重新填词,不禁有所感怀,潸然泪下。
张凌赫歌罢,手中角樽一斜,将烈酒尽数倒向地面。
张凌赫:" 「吾率领诸位从九黎出,与黄帝交战数月,军马劳顿,粮草耗费甚巨。如今已然到了战事吃紧的关头,若不挺进疾行,将黄帝诸部一举击溃,便是无颜再见九黎亲众。」"
张凌赫:" 「历来成王败寇,若此次北进不建奇功,后世便会诟病九黎师出无名,空有野心而不具实力。」"
张凌赫:" 「如今有诸天神下凡相助,天佑我九黎,此次出师必将一举克敌,统一中土!」"
张凌赫立于军阵之前,他的声音气概昂扬,掷地有声,三千九黎将士皆被感染,连胜大呼。
九黎士兵:" 「天佑九黎!一统中土!天佑九黎!一统中土!」"
张凌赫满意地看着九黎士兵一改先前兵败颓势,士气大振,斗志昂扬。
张凌赫传令下去,命人将敌营中未烧尽的军马辎重一一清点,由丁程鑫带人押运,随军队返回九黎大营。
丁程鑫领了军命,带了人马,前往空无一人的敌军大营中清点战利品。
张凌赫见丁程鑫走远,回身望向冥夜,拱了拱手,神色诚恳。
张凌赫:" 「冥夜,今夜九黎大胜,皆因诸神神力庇佑。在神灵面前,人的力量太过渺小,我愿意接受你先前的提议,还请你不吝赐教,指导于我。」"
冥夜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满脸庆幸地点了点头。
战神冥夜:" 「确实,人力怎能与神灵相抗?你能认识到这一点,便是九黎将士们的大幸了。」"
战神冥夜:" 「只是那讙猫,必不允许你这样做。」"
张凌赫思忖一番,神色坚定,语气之中不再犹豫。
张凌赫:" 「请战神放心,我自当向鑫解释清楚。我如此做,完全是为了九黎诸部的未来,鑫会理解我的。」"
冥夜莞尔一笑,饶有兴趣的问道。
战神冥夜:" 「那边是你们这么些年的情分,都要抛却了?」"
张凌赫沉默半晌,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声音。
张凌赫:" 「堂堂七尺男儿,怎可拘泥于情爱?为了雄谋大略,即使是多年情分,也不过为锥刀之末。该舍弃的,注定是要舍弃了。」"
冥夜听罢,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唤上四煞,与张凌赫一齐随军向大营撤去。
战神冥夜:" 世间情爱,终究敌不过利益纷争,只可惜那丁程鑫,竟被如此出卖,可叹,可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