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总,见笑了。”见事态好转,程箐上前道歉。
江嵘浅淡的视线扫过垂首而立的白沁秋,摇摇脑袋,“是我该道歉才对,唐突了你,很抱歉。”
白沁秋垂着的眼睫细而密,语气生疏:“江总言过了,本不是什么大事。”
她在遵守他们原本的约定。
在公司要装作不认识。
可不知道为什么,江嵘心底却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情绪到底是被理智压下去:“嗯。”
程箐和江嵘离开,白沁秋重新落座。
掌心摊开,些许潮湿。
江嵘还是从前的江嵘。
不会有一点改变。
至于她的离开,也正如那句话所说的一样“寡淡无味的白开水罢了”,有与无,又有什么分别。
白沁秋极轻地笑了下,果然,对江嵘不抱任何希望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嗡嗡。”桌面的手机倏地一振。
新消息弹出,是一条即时定位。
位置在江山文化对面商圈的一家帝京私房菜。
「?」她敲下个问号。
江拾砚秒回:「中午一起吃顿饭?」
「刚入职,去食堂和同事打好关系更重要,没时间。」白沁秋想都不想就拒绝。
赴江拾砚的鸿门宴?除非她脑袋被驴踢了。
「啧,白沁秋你不厚道啊,好歹刚刚配合了你的表演,这会儿就翻脸不认人,好没良心啊。」
端看这行字,白沁秋很轻易地联想出江拾砚此时的神情和语气。
桃花眸一定是半眯着的,慵懒松散,咬字又轻又慢,千回百转的。
模样都在脑海里鲜活起来。
可认识到这一点时,白沁秋的心跳蓦地乱了半拍。
明明才和江拾砚认识几天,怎么会对他印象如此深刻?
因为她太喜欢那颗泪痣么?还是因为肉体关系的加成?
她想不明白,索性暂且放置,把注意力重新聚集在电脑里的文件上。
程箐给她安排的工作是梳理近期上映的火爆剧目,意在提升她对观众需求的把握。
白沁秋出身编剧专业,素来知道捕捉潮流和热点的重要性,所以近期的大爆剧目她都是看过且整理总结过的。
这会儿只需加以修改调整,相对省力多了。
忙至午间,办公室的同事都三三两两地出门觅食。
白沁秋加紧时间把最后的部分整理完毕,将文档发给程箐后,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实习生同学,你还没去吃饭吗?”最先去食堂的几个同事已经拿着水果回来,关切寒暄:“这会儿去的话可能要排很久队,也没有好菜了。”
“手里的工作差一点完成,我就多写了会儿。”她笑笑,收拾完东西起身,“谢谢你的提醒,那我去外面吃。”
“一起吧。”熟悉的严肃嗓音带了两分笑,白沁秋闻声抬头,就对上程箐温和的双目。
她微微一怔,些许紧张,“好、好的,程老师。”
目送着白沁秋和程箐并肩走出门去,办公室里的同事面面相觑。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程编这么温柔平和……”一个年轻女同事喃喃出声,“我当时入职实习的时候,差点被程编骂出翔来。”
“因为她很卷很努力吧?”编剧部老人耸耸肩,“实习第一天就为了工作推迟吃饭时间,态度摆在这儿了,程编最喜欢认真努力的人了。”
男编剧冷笑一声:“真会投其所好,要我说,说不定还有内幕呢。”
“什么内幕?”女同事没想明白。
“刚才总公司的领导跟她可没少说话,哪儿这么巧她刚入职,总公司就来视察了?说不定就是过来给她撑腰的,背后有什么情色交易谁知道呢?”
男编剧轻抬下颌,轻蔑不屑,“靠这些歪门邪路,仗着生了张清纯温柔的脸就肆意妄为,最后是会得到报应的。”
背后的议论,白沁秋无从知晓。
她此时正跟在程箐的身旁,听着程箐说话:“你平时下的功夫不少,又勤奋努力,假以时日,能在编剧行业混出名堂的。”
“我入行时还没有你努力了,懵懵懂懂,跌跌撞撞。”程箐笑着打趣。
“程老师您过谦了。”白沁秋的回答滴水不漏。
程箐没再多说:“中午想吃点什么?”
“午休时间有限,去排队人少的快餐更好点吧?”白沁秋试探着开口,毕竟是第一次和领导一起吃饭,此前她对程箐的了解也甚少。
“行。”程箐倒是格外好说话。
闲聊的功夫,他们已经步出公司大门。
白沁秋视线投远,下秒,脚下的步子不由得一顿。
男人身形颀长,脊背没有挺直,漫不经心靠着车门,长腿半屈着,浸润出一种慵懒随意的气质来。
天半阴着,不时有穿破云层的光落下来,勾勒出线条精致流畅的下颌。
江拾砚难得戴了口罩,只露出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眸,却依旧格外勾人。
见她望来,男人轻眨了下眼睛。
“……”白沁秋眉心突突了两下,无声地对着他摇头。
虽然江拾砚戴了口罩,可程箐又不瞎,哪里会认不出他就是方才视察过的总公司“领导”啊!
她想平静地度过后续的实习生活。
不想和江家扯上关系。
此时此刻,她无比希望江拾砚能够大发慈悲,继续配合她的表演。
哪怕回头需要请他吃饭也是可以接受的。
希冀的目光下,男人微微歪了下头,眼底透出几分疑惑来。
眼看着他们和江拾砚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江拾砚也显现出几分“跃跃欲试”来。
心悬到了嗓子眼,白沁秋忙不迭地掏出手机,连之前的消息都来不及看:「配合一下,我只想安静实习!」
“叮咚。”清脆的手机提示音响起。
江拾砚就当着她的面掏出了手机,旋即,喉间溢出声令人捉摸不透的轻笑。
冷白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轻点。
很快,新消息弹出:「报酬加码。」
视野里的男人眼底划过一抹促狭,却偏偏风情撩人。
白沁秋用力咬住后槽牙,心底将江拾砚骂了八百遍。
太狗了。
江拾砚十分到位地向她诠释了什么叫做“做人别太江拾砚”。
她愤愤敲下键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