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一阵嘈杂的说话声，汪小喵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是张起灵那张淡漠的脸。
‘零。’
汪小喵在心里轻唤一声，身体瞬间动起来，双手往后一拍，核心收紧，一个鲤鱼打挺直接翻起，瞬间跃到张起灵肩头。
跟上一个幻境不同，这个张起灵速度更快，等汪小喵转腰的时候他已经拽住汪小喵的胳膊，猛的一个用力把人甩下去，同时起身。
汪小喵，或者说零，反应也不慢，顺着张起灵的力道迅速翻身，往他惯性方向倒退几步，小腿勾上他的小腿，后背贴上他的后背，以一个扭曲的角度反手去抓他的手腕，然后猛的弓腰。
“我去！这可是软功夫啊这！”
王胖子的惊呼在身后响起，汪小喵心头一颤，身体忽然松了一下，人又一次被张起灵甩出去。
‘你别分心，你的身体我现在还没那么强的控制力。’
‘嗯。’
汪小喵刚应一声，身体在零的控制下又一次贴近张起灵。
这一次她没有率先发力，等靠近被推开时才反向用力，右脚踩到张起灵扎了半马的大腿上，旋身抬腿，左腿腿窝夹住他的脖子，腰腿合一，猛的把自己甩到另一个方向。
张起灵眉心微皱，顺着零的发力方向转了一圈儿，一手捏紧她的手腕，一手探后往她腰间一抓，直接把人拽下来，举过头顶就要往抬起的腿上砸。
零惊讶于张起灵的力量和速度，吸了口冷气，能活动的那只手瞬间抓住唯一可以借力的地方——张起灵的手腕——腰腹收紧，双腿高高抬起，又猛的下落，直接踩上他的肩头。
张起灵瞬间跪倒在地，胳膊一矮，猛然发力，零又一次被甩出去，顺势翻滚一圈儿卸了力又翻身起来，单膝跪地。
“我去，这身体控制程度再加上爆发力，跟小哥真有一拼嘿。”
“闭嘴。”
吴邪怒喝一声，打断王胖子的惊叹，零侧头看了一眼，又向张起灵冲去。
‘还剩解雨臣和黎簇，找角度让我观察。’
零没应声，只是瞬间又和张起灵缠斗起来。汪小喵借着零每次甩头时眼睛划过的画面迅速分析过每一个人的表情，就发现所有人都异常生动，不论她有没有正经的注视。
‘幻境又一次进化了，刚才那个办法没用，别跟张起灵打了，我们得换个方法。’
汪小喵话音还没落，四周突然一片漆黑，零一脚踹在张起灵腹部猛的后退，却被一股巨力掐住脖子，猛的按到地上去了。
脖子上的力量大到几乎抑制住她血液的流动，只有一个人在黑暗里有这样的行动力。
是黑瞎子。
‘我到极限了，你来。’
零的声音有些虚弱，话音刚落，汪小喵瞬间就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刚想动动胳膊，一只手直接按在她的肩头制止了她的动作。
那手顿了一下，明显要卸关节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平压。
肩头一阵刺痛，汪小喵抽了口冷气，脸上就传来钻心的痛，随即就感觉双手被人在身后捆住，双脚也没逃过。
脖子一紧，汪小喵就感觉自己被黑瞎子给提起来了，然后眼前出现一片火光，王胖子那张大脸就占据了全部视线。
“这是假的吧？咱小喵没这个身手。”
“可能是那个守门人。”吴邪推开王胖子的脑袋，也凑过来观察汪小喵的表情“小哥不是说那个人能控制小喵身体吗。”
“来来来，看我的。”王胖子拍拍汪小喵的脸，做了一个狰狞的表情，冷声道“你很厉害是吧？哼，我可告诉你，我们这儿最不缺的就是打手。你也看到我们小哥多牛逼了，还有这瞎子，这瞎子全黑的时候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不管你是人是鬼都不可能逃出我们的手心。”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说，你到底是谁。”
汪小喵抿了抿唇，非常认真的看着王胖子，连余光都没分出去。
“啧，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脸是吧？”王胖子冷哼一声，突然拿出一把飞刀在汪小喵脸上比划“说，不说我划了你的脸。”
“能不能有点儿脑子？这是小喵的脸。”吴邪一把推开王胖子，把手里的引雷珠递到汪小喵面前“这个东西认识吧？我···”
“你们是假的。”
汪小喵突然闭上眼睛，冷冷说了一句。这幻境进化的太过真实了，她现在真的快精神错乱了。
“哟呵，拒绝交流是吧？”
“等等胖子。”吴邪顿了顿，扫了一遍汪小喵的表情才又说道“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还在别的地方遇到过我们？”
“她应该就是小喵。”黎簇转了转腕上的珠子，沉声道“她这么说，可能也是遇到幻境了。”
“嘶，你小子说的挺有道理。”
“这样，来，你睁眼。”王胖子上手掰开汪小喵的眼睛“我有一个办法让我们分辨对方到底是不是幻境里的人。”
汪小喵侧头躲开王胖子作孽的手，顺势冲他翻了个白眼儿“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说吧，什么办法。”
“嘿，这欠欠儿这股劲儿，跟那死丫头一模一样。”王胖子冷哼一声，又把手里的飞刀比在汪小喵脖子上“我们快问快答，三秒内答对了就承认你是真的。”
“切，幼不幼稚啊。”汪小喵撇撇嘴，感到脖子上的手指收紧，又立即笑了起来“您说。”
“请听题，天真身上哪个地方有痣。A，屁股，B，脚底，C，胸口。三，二，”
“不是，你有病吧？我又没跟他洗过澡我哪儿知道？”
“哟，这答案，是那死丫头无疑了。”
“天真···”王胖子正要转头求夸奖就被吴邪一巴掌推开了“你能不能问点儿有营养的？”
“那你就说管不管用吧。”
“放下来吧。”吴邪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儿，然后伸手去扣扎进汪小喵脸颊里的石子“瞎子，我说你能不能下手轻点儿。”
“停停停，你们确定了，我还没确定你们真的假的呢。”
“那你怎么确定？”
“快问快答咯。”汪小喵把刚刚割开的绳子甩到王胖子脖子上，往怀里一拉，一手掐住他脖子，一手把飞刀比了上去“我数到三你要是回答不上来我就杀了你。”
“嘿，你···”
“第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汪小喵记忆里有一个答案，但她不觉得那是正确答案，只要这个王胖子说出那个数字，那么他一定是幻境。
“吴邪欠解雨臣多少钱。”说着，汪小喵手里的飞刀就贴近了王胖子的颈肉“三。”
“三百零三点九七亿！”
“居然欠这么多？”汪小喵啧啧两声，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张起灵的身份证号是多少。”
“小哥没有身份证！”
“好，第三个问题，黑瞎子跟张起灵谁年龄大。”
“三。”
“这我上哪儿知道去。”刀刃已经紧挨住皮肉，王胖子一脸惊恐的拽住汪小喵的手腕，怒道“你问他俩去啊！”
“行了小喵，别逗他了。”吴邪轻笑一声，把王胖子从汪小喵怀里拽出去“说说，刚才怎么回事儿？”
“嘿，你这丫头···”
“你们先说说看。”汪小喵拆了脚上的绳子，抬头扫视过众人的表情“听你们的意思，刚才遇到假的我了？”
“是啊，正走着呢，你突然就给消失了，然后我们就找你，但一直在这个地方出不去。”王胖子指着墙上一个大叉示意“期间出现了三个假的你，都被杀了。”
“是你师父动的手啊，不关我们的事儿。”
汪小喵顺着王胖子的话转头去看汪灿，就见他抱臂靠在一边的墙上，神色柔和。
“然后第四个你，也就是现在这个你出现之后就开始杀人，先是你师父，又是我，最后又要杀你师父，结果飞刀甩出去之后人就倒了，再然后就跟小哥打起来了。”
“后来你也知道了，怎么样，你那边呢？”
王胖子语速很快，说完就盯着汪小喵看，看的她有些头疼，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
如果按照王胖子的说法来看，是他们先进了幻境，见过三个假的她之后她才进去，同时她的幻境是重合在他们的幻境之上的。
也就是她进入了一个在王胖子幻境的基础上又构建出来的新幻境，在这个幻境里她看到的是假的，做出的行为却是真的。
有点复杂啊，汪小喵看着王胖子担忧的表情，叹了口气，这里的幻境确实厉害，一次比一次真实。
如果这里的破幻方式就是去杀隐藏在真人其中的假人，还是在有可能误伤真人的情况下，估计用不了几次她就要崩溃了。
这些幻境就是来凌迟人心的。
‘你当年看到的幻境，也是这样吗？’
‘嗯，是我的父母族人。’
零说的很轻松，汪小喵却能明白在这一个个真实的幻境之下杀人要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也逐渐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恐惧这里。
要准确找到那个隐藏起来的假人实在太难了，要下手杀了他，更难。
‘你觉得这里是幻境吗？’
‘我说过，不是朱雀族人无法触碰那颗引雷珠，你和你师父能碰是因为你们全身都换了血。’
‘是啊，所以，这里还是假的。’汪小喵在心里叹了一声，目光落到吴邪沉静的脸上‘看来这里的幻境不能完全理解我的记忆，或许它以为只要有朱雀血就行了。’
‘嗯，你动作要快点了，这里的幻境会提取你和其他人的记忆修补漏洞，时间越久越真实，你也越难抽离出去。’
‘不会，我足够狠心。’
“你说的我杀人的点，是我在破自己的幻境。”汪小喵舔了舔唇，看向远处漆黑的甬道“我们试试看能不能走出去。”
说着汪小喵就已经往前面的通道走去，路过汪灿时轻轻牵起了他的手。
“师父，我记得小时候你教我狙击，每次都是亲自当靶子。”汪灿点点头，伸手揉了揉汪小喵的发顶，汪小喵也笑，看着他说“我问你为什么，你说狙击手的心要足够静，足够狠，这样才能一击得手。”
“你说，要想最快让我明白失败的后果，就得你亲自来。”
“我不敢开枪，你就告诉我，只有狠的下心，一切才会如我所想。”话音将落，汪小喵手里的飞刀就刺入了汪灿颈侧，抽出飞刀，一股热血顺势喷涌，她的手颤抖，声音却冷的让人心惊“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小喵，别怕。”汪灿根本没管自己的伤口，只是轻轻笑着，抬手摸了摸汪小喵的发顶“以后照顾好自己。”
紧接着向后摔倒。
“汪灿！”刘丧惊呼一声，想到汪灿身边却被王胖子拦住了。王胖子看了看汪灿死不瞑目的尸体，面露不忍“小喵，我们是真实的。”
“你师父他也—”
“不是。”汪小喵猛的转头去看王胖子，眼眶通红“假的，你们全都是假的。”
“小喵，你冷静点。”吴邪皱起眉头，声音沉了下来“如果你师父是假的这幻境就该破了，但现在··”
“用那张脸的，这里可不止他一个人。”
汪小喵迅速冲向刘丧，等黑瞎子挡到身前时又转头往吴邪身边跑，飞刀同时划向他的脖子。
“不就是杀人。”她把吴邪推向冲来的张起灵，一个旋身飞刀直接甩向刘丧心口，冷声道“你以为我会犹豫吗。”
耳边传来熟悉的碎裂声，汪小喵又一次向后仰倒，心里不断祈祷着。
结束吧，快点结束吧。
短暂的黑暗过后，眼前是跳跃的幽幽火光，汪小喵长叹一声，转头去观察身边的情况。
这里还是最开始走的那条甬道，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应该处于中段。石壁上依稀能看到很多藤蔓，但具体模样看不清楚。
身侧王胖子还没有醒，神色紧绷，看起来她已经不在幻境当中了。
身体各项感官逐渐恢复，身体被什么东西所束缚着，挣扎几下，感觉似乎是什么藤蔓类的植物。
“啊！”王胖子惊呼一声，猛的坐起，然后左右看看，边看边摸自己的脖子“这是出来了还是？哎哟，这幻觉可够真实的。”
“应该是出来了。”吴邪的声音在远处响起，紧接着就是黑瞎子的声音“身上这些东西应该就是让我们出现幻觉的原因。”
汪小喵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脖子往下都被裹起来了，跟个蚕茧一样，根本动不了。
“或许，有没有人能帮我一下。”
“呀呀呀，来了，来了。”王胖子扒拉掉身上的藤蔓，转身去拽汪小喵身上的，还一边吐槽着“你丫头下手可真黑。”
“什么意思？”
“这幻境里所有东西都特真实，包括感觉，你说这缺不缺德。”王胖子说着又颤抖一下，啧了一声“尤其最后那个，我都感觉是真的了。”
“那····”
“别多想，要不是你下手果断，我们还不知道要在里面困多久。”王胖子迟疑一下，低头去看手里的东西，就见那是一大团头发，一缕一缕缠在一起，死死勒住汪小喵的身体“天真，你来看，你是不在幻境里说你见过这玩意儿？”
“这是一种蛊虫，怕火。”吴邪从兜里掏出一支火机拨开，将火苗靠近汪小喵的皮肤“忍着点儿。”
“你这火····算了算了，我自己来，你们让开点儿。”
两人刚一撤开，零就心领神会的放出一撮火焰，顺着汪小喵的皮肤迅速游走，烧毁那些头发后又自动熄灭。
“嚯，咱小喵现在都能变戏法了？”
“别贫。”汪小喵拽着王胖子站起身来，目光四处寻找着其他人“有没有人受伤？”
“没有。”
陆续有声音传来，唯独没有汪灿和刘丧的，汪小喵正奇怪，就听张起灵喊她过去。张起灵的位置比较远，汪小喵犹豫一下，被王胖子拖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