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然缩在地上,完全没有之前那副耀武扬威的张狂模样,他嗫嚅着嘴唇,不断说着求饶的话,但隋颐都没有再回他。
“大,大哥?”
丁然求了半天,对方却连个屁都没放,周遭静悄悄的,好像刚刚套他麻袋,还踢他一脚的人根本不存在。
他试探着伸手,想把套在身上的麻袋取下来,然后看看是哪个小鳖孙敢套他丁爷爷的麻袋。
隋颐眯着眼睛看着丁然尝试着将手伸出麻袋,拿过林牧手上的棒子,结结实实地砸了下去。
“啊——”
丁然惨痛的嚎叫还没发出来,又被隋颐一脚踩着肚子,顿时,什么声音都叫不出来了。
“怎么?怕了?”
隋颐压着声音,隔着麻袋敲敲丁然的脑袋,他没穿校服,就剩一件简简单单的黑色内搭,身形高瘦,长腿一只踩在丁然身上,脊背因为动作弯曲着,脊椎隔着单薄的内搭若隐若现。
俊美年轻的少年半张脸隐匿在巷中的阴影里,眉目潋滟,眼睛微眯,目光露出三分不羁,四分张狂和一分凉薄。
“之前看你不是很狂,还以为是有动物协会保护你呢...”
隋颐撑着棍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不敢动弹的丁然,忍不住嗤笑一声,
“结果就是个怂包啊。”
丁然再这么害怕也是个好面子的,听出隋颐明里暗里骂他不是人,扯着嗓子叫嚣:
“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敢这么对我!”
隋颐抬手掏掏耳朵,自动屏蔽了丁然接下来的口语输出,在想这人是不是直肠通大脑,完全不分现场形势。
“你在狗叫什么?”
等丁然骂累了,隋颐才慢吞吞地开口,抬脚在丁然身上碾了碾,
“虽然脑子和肠子差不多,但肠子里的东西不能往脑子里塞,知道吗?”
“你爸妈知道他们含辛茹苦养大了一个白痴吗?”
“就你这脑子,也就只能在别人耍耍威风了...”
隋颐边说,脚上的动作不停,他选的位置踢不死人,但能踢得很痛,不一会,丁然就受不住再次苦苦哀求起来,连连说着自己下次再也不敢了。
一直待在一边的林牧看着地上那个被困在麻袋里,不断蠕动着向隋颐求饶的丁然,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勾了勾。
他第一次看到在他面前嚣张至极的哥哥这么狼狈,像只落花流水的狗一样,只能匍匐在地上求饶。
哪怕这件事他只是旁观,长年遭受欺凌的经历也让他舒心不已。
他忍不住去看隋颐,虽然不知道对方出于什么原因教训丁然,但他莫名有些期待,这其中的缘由或许有他的那一份。
林牧的目光过于炙热,隋颐想忽视都不行,他扭头去看一脸期待地盯着他的林牧,小眼神里透露着可怜巴巴的请求:
“让我试试。”
隋颐自然明白,林牧从回到丁家后就遭受丁然的欺凌,今天上午还被堵在厕所打了一顿,他想给自己出气并不意外。
但是隋颐板着脸,义正言辞地告诉林牧:
“打人是不对的。”
林牧沉默地看着隋颐说完后,又往丁然身上补了一脚,眼中全是不信。
“大人的事你少管。”
隋颐忽视了林牧恳求的小眼神,半蹲下身子,一把扯开丁然头上的麻袋,抬手往他脸上拍了两:
“记住你爹长什么样子,下次再让我逮到你欺负人,咱们就小巷子见,听懂了吗?”
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和清脆的巴掌声迫使被打得迷迷糊糊的丁然拼命地点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视线里只有两个黑脑袋的人,看得清个鬼的长相。
隋颐拎起麻袋盖在丁然脸上,然后招呼林牧撤退,等离开巷子才脱下脸上的悍匪头套,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低着脑袋走在自己身后的林牧:
“话说你怎么会来这?”
的亏系统准备了一双,不然就暴露了。
林牧本来就是无意跑到这个地方的,含糊地解释了一遍,重复了隋颐的问题:
“那你呢?你为什么在这?”
还把丁然约到这个地方打了一顿。
一阵风从巷口吹来,扬起林牧的碎发,他将最后一个问题咽了回去,有些心虚地不敢去看隋颐,嘴唇抿成了一条逢。
从刚刚开始,他就抱着一种毫无缘由的期待,期待着隋颐的此举活动的原因里有他的存在。
但他不敢去问,怕自己的期望落空,怕根本没人在乎自己,更何况是为他出气呢...
隋颐直直地看着林牧,神色有些复杂,因为系统刚刚毫无征兆地告诉他,林牧这小子的黑化值上升了百分之十。
丁然被收拾他不高兴吗?不应该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正义之士吗?不应该觉得这个世界其实很美好,充满了爱与正义,然后美美地降低黑化值吗?
现在不降反升是叛逆期到了吗!!
隋颐活动了一下手腕,决定帮着小子正正身上的反骨。
林牧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隋颐的回答,终于,他忍不住移回目光,就见隋颐把自己骨头捏得“咔咔”作响,和蔼地看着他。
林牧敏感地察觉到大事不妙,后退了几步,但隋颐直接冲了上来给他的脑袋一个响亮的脑瓜崩。
“还能为了什么?”
隋颐瞪大了眼睛,他力气用得不小,给林牧的眼泪花都崩了出来。
“你小子是豆腐做的吗,被欺负成那样都不还手。”
林牧被隋颐捏着脸,但脸上的痛感却不及隋颐那番话给他带来的冲击,一时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打架却是不对。”
隋颐继续念道,没有看见林牧眼中的交织在一起,复杂至极的情感,
“再说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也打不过对方,以后如果有人欺负你就来找我,我帮你出气,知道了吗?”
林牧看着其实比自己矮半个脑袋的隋颐,对方的手还捏着他的脸,但压根没有用力,反而这个动作还有些暧昧。
但毫无疑问,隋颐的那番话句句都砸进了他的内心,像是被打翻了的热水,溢出的温暖淌过,浸润着扑通直跳的心脏。
林牧不由得伸手握住隋颐捏着他的那只手,冷淡的眉眼带着自己也不曾知晓的热忱,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知道了。”
得到了答案的隋颐满意地点点头,抽回了自己的手,没见到林牧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