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局势,看似沈家军一家独大,其他各家或强或弱,相安无事。实则,这其中暗流涌动,稍不注意,便会有惊天骇浪涌出。
先不说一些散兵游将盘踞各处,养精蓄锐,假以时日,各处联盟,难说不成气候。更何况,那些势力稍弱的军阀中,也有蠢蠢欲动者。
毕竟,谁也不甘心居人之下。
所以,沈怀年一直未敢松懈,于国于家,他身上担负的重任,时时刻刻引导着他,激励着他。
“少帅,青宁急电。”
正在开会的众人,一听青宁,忙不迭将视线转向来人。
“念!”沈怀年目光变的凌厉,让身边的祁伟不寒而栗。
“近日,我部受到两次袭击,皆孙汉部所为。实力悬殊,我军伤亡巨大,恳请少帅,即日出兵,援助我部,共击孙汉,保卫河山。”
一时间,会议室众人议论纷纷,有的说,这孙汉贼心不死,少帅理应出兵,全歼其部,以振军威。
还有的人说,这刘文雄也非善类,而且他暗地里一直四处招兵买马,扩充实力。若派兵援助,只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怀年一直静静听着,并未表态。
“少帅,这刘文雄,咱们是救,还是不救?”祁伟很好奇少帅心中所想,所以在只剩两人之后,忍不住问。
沈怀年拿出一根烟,来到窗前。他一般不抽烟,只有遇到烦心事时,才会点上一根,让自己暂时缓解一下。
“救,若不救,那就两面树敌了。”本想点上,又不知想起什么,作罢了。
“可是正如孙军长所言,若救,这刘传雄最近有二心,只怕到时,咱们腹背受敌。”祁伟担忧道。
“不会这么轻易让他得逞的。”沈怀年悠悠道来,目光如炬。
“现在回复他,就写,你部全力抵抗,不日将向西增派援兵,共讨张汉。”
“少帅,这次派谁去?”
“我!”沈怀年将手中香烟拧弯,扔向几米开外的纸篓子,一招即中。
方子期带着父亲的嘱托,计划北上。
这日他来到火车站,随身只带了一个机灵的小厮。去买票时,瞥见了周成的身影。
方子期忍不住叹了口气,快步走了过去。
“子期,你知我意,所以,不要劝我。”周成先发制人。
“我别无他求,只求可以尽快见到言言,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妻,我的命,一日不见他,我一日心难平。”
方子期知道,他也是个不撞南墙不死心的主,又想到他今日来,为了寻方忆言,茶饭不思,四处奔波,只好收起劝诫的话语,携他一起北上。
三人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终于来到平城,找到住处,方子期建议,他先去找方忆言,等确定后,再约时间一事相见。一想到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周成答应了。
方忆言和沈钰正结伴外出,走到大门口,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方忆言?”
她猛一回头,看到了方子期,顿时激动万分,快步跑向他,扑到他怀里,又哭又笑,情难自控。
“方子期,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她扯着亲弟弟的脸,兴奋地叫着。
“方忆言,你真是把我们害苦了,你自己倒在这里优哉游哉。”看着身后的沈钰,方子期假装埋怨道。
一边的沈钰很少见方忆言如此失态,过去调侃:“这是你的情郎?”忍不住上下打量方子期。
“怎么可能,我才不会找这么丑的女人。”方子期不满地说。
一个巴掌拍过来,方子期顿时眼冒金星。
“这是我弟弟,出生只比我晚一分钟的弟弟。”
“我说呢,你们看起来还真有点像。方忆言,不打扰你和弟弟叙旧了,我自己去逛街了,拜拜。”方忆言感激地看向沈钰,和方子期向着湖边走去。
“姐,我这次来,父亲嘱咐我两件事,一是确认你是否安好,二是,务必把你带回去。”方子期说。
“父母可安好?”方忆言眼眶微红。
“嗯,前一阵因为没有你的消息,他们十分担忧。现在知道你平安无事,算是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母亲身体怎么样?”方忆言知道,自己出走,母亲备受打击。
“无碍,知你消息后,恢复的如以前一样了。”父亲嘱咐他,万不可将他母亲晕死之事告诉方忆言。
听到母亲消息,方忆言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此时此刻,恨不得站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好好惩罚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女儿。
“姐,其实,周成也来了。”方子期小心翼翼地说。
“周成?他来了?他还好吗?”方忆言问得急切。
于是,方子期就将她离家出走后,周成如何夜不能寐,四处探听她的消息,因为太过悲伤以至于形销骨立,一一讲与她听。方忆言感觉胸口堵了一块巨石般,不能呼吸。
让双亲悲痛,令周成颓丧,自己,真的太任性了吗?
平定好情绪,方忆言告诉方子期,她想尽快见一见周成,很多话,必须要当面说清的,当断不断,必有后患。
方子期回到旅店,发现只有小厮一人在房内。一问才知道,周成为了见方忆言,外出购置衣服去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流水无心恋落花。”倏地,他脑海中冒出这句话。
第二天,方忆言早早梳妆打扮,准备去赴约。她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大帅府的丫头身份,这只会让他们担心。所以衣着以及妆容上,花了一番心思。现在的方忆言,俨然哪家的千金大小姐。
她前脚刚出去,祁伟后脚便把这事告诉了沈怀年。
“方小姐今天早上有点奇怪。”祁伟一遍研墨,一遍嘟囔着。
“奇怪?”沈怀年眉头一挑,不解看着他。
“今天一大早,就看见她穿得十分漂亮,出门去了。”
“去哪了?”、
“我看方向是玉湖那边。”
“备车!”沈怀年将手中笔重重摔在案几上,穿上外套往外走。
“收到。”祁伟马不停蹄地行动。
虽然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但是方忆言到的时候,方子期与周成早早在那里等着了。一看见她,周成快步向前,紧紧抓住她的手,嘴唇都忍不住颤动起来。
“言言,你还好吗?这北方的食饮是否合口味?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受什么委屈?”周成有太多话,想对这个失而复得的人诉说。
方忆言忍不住眼圈红。虽然自己并不喜欢他,但是他一直是那个将自己挂在心尖上的人。
“周成,我很好,只是,我手疼。”满目委屈地看向一直紧紧抓着自己的人。
周成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放开手。
“言言,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此时的周成不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欣喜,急的额头上铺了一层密密的水珠。
方忆言感于他自己做的一切,拿出自己的手帕,翘起脚尖,悉心替他擦拭。周成内心激动,直愣愣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而后两人坐下来,看着翠波荡漾的湖面,长久的沉默。
为了给两人创造机会,方子期早已自觉闪到一边,但是如今看来,两人都把天聊死了,只能他出马了。
“姐,你什么时候回家?”方子期懒洋洋地问。
“我,这事以后再说,我想先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为何?这家人不让你走吗?”方子期忿忿不已。
“不是,他们对我很好,只是,我自己有一些事,还没处理妥当。”方忆言自然不会和他们说,是因为少帅沈怀年的原因。
这个期间,周成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听着,他不敢说,他怕逼她太紧了,自己心爱的人又会消失不见,他已经承受不住再次她的痛楚,那种滋味,真比杀了他还难受。
方忆言借口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临走以前,周成来到她面前,又像以前一样,随身掏出一包蜜饯,递给她,然后一把抱住她,紧紧地,紧紧地,把她桎梏在自己胸前。
方忆言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幕,哑然失色,只能呆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完全没有意识到,不远处的一辆军用吉普里,沈怀年的眸子,似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