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君无意,在此立誓,一定会还王县令一个公道,还枉死的云州百姓一个公道!”
君无意深邃的眼神扫过在场的百姓,当场在众人面前立下承诺,不必立下字据,单单是君无意三个字,就足以让云州百姓信服。
没有人敢怀疑他的身份,在众多朝廷官员面前,谁敢冒充大名鼎鼎的御安王。
他们沉默了片刻,从年轻的男子放下了手中的锄具开始,刚才还愤怒难以劝说的百姓纷纷卸下防备,往后退去。
耳边的嘈杂声散去,曲颜桑的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
君无意让刘炳留下来善后,善的自然是不告而来的王氏族人。
士族与朝廷之间依旧是水火不容的状态,给王氏报信的人还不得而知。
毕竟现在云州处于风雨飘摇的状态,对于目的不明的人,还是不可放松警惕。
曲颜桑此时已经恢复了过来,脑海中一张张面目可憎的脸庞已经再次被她压制住,她刚准备转身跟随君无意进府的时候,瞥见王珣腰间的那一枚代表王氏嫡系子弟的玉佩,突然产生了一个疑惑。
“王二爷,王氏与王县令断绝关系之后,是否将嫡系玉佩留在了王县令的手中?”
王珣刚想斥责曲颜桑身为女子有何资格与他说话,就见她身后的绣衣使手中即将出鞘的刀剑,他硬生生将嘴边的辱骂吞了回去,继而嗤笑:“可笑,离开王氏,自然要将玉佩归还。”
“王氏可否告知外界,王县令已经与王氏断绝了关系?”
王珣更觉得曲颜桑的话莫名其妙:“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情,我们怎么会主动告诉其他人。”
曲颜桑陷入了沉默,刘炳见她没有话要问了,就让差役将几人带去客栈住下,留了几人守在客栈,时刻注意着他们的动静。
“……”
曲颜桑沉默着回到前厅,林氏已经将王永舟真正的密信交给了君无意,刚好君无意看完密信内容。
“夫君来侯府之前,他害怕密信全部被拦截,所以传了十几封书信出去,想着自己若是不能安全从侯府归来,只要有一封密信成功传到金陵,他也就死而无憾了。”
提及亡夫,林氏双眼通红,泪流满面,她伤心欲绝却时刻牢记夫君的嘱咐,上天还是眷顾自己的,收到密信前来云州的竟然是铁面无私的御安王,不是那些凶手的庇护伞。
“顺安侯夫人坠楼的那晚那也在侯府,你可认为推顺安侯夫人的是王县令的鬼魂?”
林氏闻言,脸上挂上明晃晃的嘲笑:“妾身与夫君一样,从不信鬼神之说。他们以夫君的名义谋害了顺安侯夫人,为的不过是自己心安,不仅免去了对夫君的愧疚,也解决了威胁自己的人。”
“妾身心里明白侯府里有的是人想要我死,所以妾身带着夫君的遗物回到家中,现在终于等来了王爷。”
林氏聪慧,全心全意信赖着自己的夫君,在他死后即使猜到了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王县令生前可提及过十年前的事情?”
君无意的话让林氏愣了片刻,她独对十年前的云州已然记忆深刻,她嘴唇微抿,摇了摇头道:“夫君只是会时常感叹当年他为何来得这样晚,不能完成好友的嘱托。”
好友的嘱托?
林氏将自己知晓的事情,全部告知君无意,离开顺安侯府的时候,完成了夫君遗愿的她仿佛卸下了一个重担,只等着看御安王怎么将这云州府的污浊,在烈日之下彻底掀开。
“周氏说她受顺安侯的指使,从密道进入赏月阁二楼,隐藏在暗处等着谋害顺安侯夫人,但她的身形与王县令实在是相差太大。”
“而且她前几日才因为亡夫准备自尽,转眼间就为了顺安侯虚无缥缈的承诺,就甘愿为顺安侯害人性命?”
曲颜桑与林清商讨昨日周氏的的认罪口供,她将自己发现的疑点一一记录下来,准备稍后再去问话。
林清看着恢复满血状态的曲颜桑,走到刘炳身边问道:“小曲刚才在侯府门口,看见了什么怕成这样?”
曲颜桑可是看见腐尸依旧面不改色的仵作,他实在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将她吓成那般失魂落魄。
“少卿大人有所不知,以前小曲的性格是很活泼的。”
刘炳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压低了声音道:“小曲初出茅庐,一心只想为死者伸冤,却因为年少不知人心险恶,那次是即将及笄的少女被采花贼夺去清白怀有身孕,少女的家中得知此事,竟然逼着少女自尽,可是少女不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只为成全父母兄长所谓的清白名声。”
“她死在父兄的手中,她的未婚夫再过几日就准备迎娶她过门,他绝不相信少女会自尽,他以死者未婚夫的名义报了官。”
“少卿大人也应该明白,被人勒死与自己吊死是很容易区分的,小曲很快就确定了死者的死因和凶手。”
但是,曲颜桑并没有得到亲属的感谢,庄稼汉子当着众人的面,用那把锄头狠狠砸在自己的身上。
“所有人都认为是小曲胡说,明明自家闺女还是清白之身,明明自家闺女是自己上吊。”
男人抄起锄具和斧头,女人们拿起板凳茶碗,在曲颜桑身上一下又一下的发泄的怒火。
“他们知道小曲说的是真的,但他们不愿意承认,似乎将一切推在小曲的身上,这桩丑事就从未发生过一样。”
“那次之后,小曲在家修养了整整三个月,之后就养成了沉稳的性格。”
怪不得,她在看见百姓抄起锄头的时候,瞬间惨白了脸,整个人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
林清还不知道她有这样的经历,低声道:“这样受委屈,还不如当初就留在金陵,平白的受这些气,还没人撑腰。”
刘炳想了想,林清说的也对。
曲颜桑即使父母双亡,也出身伯府,又是大雍第一批女官之一,凭她的本事,留在金陵可以说前途无限。
何必在地方上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