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里的信件,管家来到江清辞身边说:“大人,前方传来飞鸽传书过来,说是……粮草又不够了,向朝廷请求再拨一些粮草过去。”
江清辞还没说话,坐在一旁办公的户部侍郎华志义就说道:“怎么又没有粮草了,上个月才让人给他们送过粮草,现在又没了!如今朝廷国库空虚,哪里还有闲钱给他们拨粮草?”
华志义见江清辞不说话,越发得意起来:“我看啊,这封信也不用传到陛下那里了,我们直接拦截下来,就说国库空虚,无法拨粮,让他们再支撑几天。”
其他人也纷纷附议道:“是啊,我看啊他们根本就不是缺粮草,只怕是想要……”
他们吵吵嚷嚷地说了好半天,见江清辞不说话,他们都以为江清辞这是默认了他们的话,便渐渐安静了下来,准备不声不响地把这件事压下来。
谁知江清辞这会开了口:“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道理让大昭的将领们在前线挨饿。”
华志义急道:“可我看啊,他们明明不像是……”
向来送粮草的活都是油水十分多的,运送粮草的人每到一个乡镇,都难保不会被当地的官员给刮去几分油水,只怕满满的粮草到了战场上剩下的就不多了。
所以原本国库是否空虚,跟他们户部压根就没有什么关系。
但这一来二去的,粮草没有送到该送到的地方,反而全部折在了沿途上,这户部的人也是不想平白把这些东西再便宜了某些人。
江清辞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一次我准备亲自运送粮草。”
华志义震惊道:“什么?您亲自去呀,这怎么行?”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江清辞那看着就很瘦弱的身板,怎么看都是一个妥妥的文官。
更别说江清辞身上还有病,时不时地就要咳个几声,一副病若西子的模样,即便江清辞是个男子……
华志义从江清辞的脸上一扫而过,开始忍不住感叹即便自己没有那方面的嗜好,也还是经常会被江清辞的那一张脸惊艳到。
江清辞淡定地站起来问:“这怎么不行?”
华志义连忙道:“这……这可使不得,这运送粮草的事务通常都有专门的人士来负责。再说了,您这身体也不适合长途跋涉呀。”
江清辞瞟了他一眼说:“那你说说看,除了我这副病躯,还有谁可以把这粮草给完完整整地送到塞北?”
江清辞想的很简单,其他人没看过原著,他们不知道,但是他却非常清楚,池砚舟他们打的这一场战役究竟有多么凶险。
粮草缺乏,药物缺乏,还缺着防寒的棉衣。更别说南方这边驯养出来的马匹本就有些比不过北方战马,在塞北的冰原上,大昭的将士的作战能力自然是比不过羌族人的。
大昭和他们打,只能打消耗以及计谋。草原人率真,总是不屑于用那些兵法。
原著当中,忍饥挨饿的大昭将士一次次用人口和计谋硬生生夺得了这次战争的胜利,不可谓不惨烈。
池砚舟这个皇子一开始还因为身份地位的缘故得到了些优等的待遇,但等着战事愈演愈烈以后,其他将士也就逐渐不怎么把他当回事了。
敌人的长刀面前,生命终于一切同等。
更何况将士们发现池砚舟这个皇子的武力值好像比他们当中的大部分武将还要强悍,根本就不像是个京城娇养出来的皇子。
池砚舟也为了跟他们拉近距离,吃和睡都和众将士同等待遇。
江清辞只要一想到他亲手养大的小崽子刺客很可能正在忍饥挨饿,说不定连受了伤都没药擦一擦伤口,整个人的心脏就揪着疼。
江清辞道:“这件事情我会跟陛下请示,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就由华志义暂代我的位置。”
说完,江清辞披上狐裘就命人驾着车朝宫里疾奔而去。
皇帝听到他的这个请求明显愣了一下,开口道:“朕倒是不知道江卿竟然如此忧国忧民,只是你这身体……”
江清辞连忙欠身道:“陛下无需担忧,臣定会不负所托。”
“那你就去吧,明日启程,如果你有心的话,也可以去找找前些日子在源海城因为山贼而丢失的那一批粮草和药物。”
“谢陛下。”
……
知道江清辞要亲自运送这条消息,最激动莫过于太子了。
池和泽试图劝说他回心转意,各种话说尽了无果后,池和泽忽然问:“太傅,你是为了九弟才如此以身犯险的吗?”
江清辞顿了一下说:“臣十年寒窗,此乃为家为国之事,殿下怎能说臣只是为了一人呢?”
池和泽皱了皱眉:“你可知此行凶险?”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这句话当然不是江清辞自己想出来的,这是林则徐说过的话,只不过他在这一刻只想起这一句话,便就顺口而出了。
这个时代这句林则徐说过的话还未曾出现过
池和泽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低声念了几遍:“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随后他开始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倒是学生,倒是学生确实未曾学到太傅的半点文人风骨,是学生不懂太傅了。”
到底也是江清辞教出来的学生,池和泽或多或少也是在那些写满了为家为国的书籍熏陶长大的,很年少的时候倒也是个能为忠义仁德而敬佩不已的少年。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变了。
池和泽自己五味杂陈地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说:“你此去,我叫几个人跟着你吧。”
江清辞点点头,知道他也是担忧自己,便说:“陛下也派了人随行保护。”
“嗯。”池和泽不置可否,最后忍不住又补充道,“一路保重。”
次日,江清辞带着一队人马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运着粮草离开了京城。
他特意让人避开了人多的城镇,反而选择走那些山路。
每错开一个关隘,就意味着能减少一分和那些官员打交道,交一下“过路费”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