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号称从不骗人。
见鬼了，怎么可能。
只能说他骗你的时候就没把你当人。
但是，他还是不忍（亦或是不敢？）骗石珍儿的。
所以他是真的去了工业区。
原本火冒三丈，差点就要让林海品尝一下西川传统的“丈夫听话术”的石珍儿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毕竟曾经林海很是认真的和她谈过：“你能发脾气的时候会越来越少，因为我们的一举一动会影响越来越多的人...倘若只有我，那么你可以随意宣泄...但是现在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注意...认为是我们在用某些方式传递信息...”
说实话，石珍儿内心并不认同林海的说法，但是她好歹也知道在外人，尤其是林海的下属面前给林海留点面子，毕竟发脾气这种事情也不能竭泽而渔，今天发了明天还要继续发...要是一次搞过火了，就没有下次了。
当然，石珍儿也不是在无理取闹，毕竟先食言而肥的是林海...这一点很重要...
好吧，那就记下来，等下次，最好是结婚之后，再找个机会吧。
石珍儿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走到了新式武器的试验场。
守在试验场门口的义兄一看是石珍儿到了，长舒了一口气，朝着里面努了努嘴：“快去吧，只有你能救场了。”
“王茂端，这就是你做的发射药？”
林海阴沉的脸里能拧出水。
说实话，他一开始完全没有准备让王茂端来管理炸药工厂，整个兵工厂一直都是挂在凌洋的职责下面。
但是随着清河的势力范围越来越大，作为内政部长的凌洋早已分身乏术，实在是没办法兼顾兵工厂的研发和生产，但新装备的研发不能停，最终经过了层层的考验，这份工作还是给了王茂端。
一开始王茂端的表现还是让林海满意的，林海只是给他提了一嘴，可以试试往硝化甘油里添加一些别的东西来提升硝化甘油的稳定性，例如硅藻土什么的...
当然，这种谜底就在谜面上的行为是完完全全的违背了自然发展的规律，属于彻彻底底的拔苗助长，但是林海实在是等不了，如果让王茂端自己研发，天知道他会往硝化甘油里加些什么，加猪油都是有可能的。
但不管怎么说，王茂端就因为林海的一句话，带着一帮子刚刚知道什么是炸药的人完成了硅藻土的精选，去除杂质，并且发现了不同的硅藻土添加比例对硝化甘油稳定性和威力的影响。
这些都是很让林海满意的。
除了发射药。
由于无法使用黑火药，导致黑火药科技树分支上的精炼火药、颗粒火药都无法使用，林海不得不选择了跳跃式的发展科技，直接使用炸药来做发射药。
嗯，要是成功了，林海八成能直接跳过燧发枪时代，完成一次科技发展的壮举。
可惜的是王茂端和诺贝尔的差距是肉眼可见的，技术越发展到后面，越是依靠天赋和运气，很明显至少现在，这些王茂端都没有。
而林海以前看网文的时候，说实话，都去看剧情去了，哪怕是硬核到五百人集体穿越，把技术流程给你写得明明白白的那种穿越文，一旦写到技术发展，林海都是能跳过就跳过。
能记得在硝化甘油中添加硅藻土已经是超常发挥，调动了不知道何年何月的深层记忆的结果了。
要让林海想起如何用炸药制造发射药，不比让他在这个世界里直接修仙，然后原地飞升来的简单。
“伯爷，我们正在想办法，但是要想做到您说的那种，炸药密封起来，爆炸在推动一个小弹丸前进实在是困难。”王茂端汗如雨下，跪在地上喊冤。
石珍儿轻轻的走到林海背后，接过警卫端来的茶水，拉起林海的手把茶杯放进他的手里：“谁帮忙搬几把椅子过来吧，我走这一路也累了，想休息一下。”
林海骂了好一会儿的人，刚好觉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不管不顾的就往嘴里倒。
烫！
说真的王茂端平日里工作也相当刻苦，在实验室都是早上就烧上一大壶茶，放凉了之后一整个实验室的人一整天围着喝，根本没有闲情逸致来泡茶。
所以当石珍儿悄悄吩咐倒杯茶来的时候，警卫看了下只剩下茶叶沫子的大茶缸，只得单独给林海烧上一壶。
当然很烫。
林海猛地一口滚烫的茶水喷出来，刚好就喷了王茂端一头一脸，只能说王茂端一连半个月窝在实验室里，脑袋上的头发刚好打结了，现在被茶水一浇，嘿，刚好洗头了。
是的，上面这句是王茂端安慰自己的话。
毕竟看着林海今天急躁的样子，发起狠来砍了自己也是有可能的，被喷一头水算是自己讨到了便宜。
林海猛地一回头，看到是石珍儿在旁边，倒也冷静了下来，毕竟他让石珍儿不能在外人面前发脾气的时候也保证过，绝不会在石珍儿面前乱发脾气，不管是对谁。
林海很是清楚自己的性格缺点，若不是占了穿越这个便宜，自己一个普通人，在前世尚且是被裁员的命，难不成换了个地方就能一飞冲天？
缺点就是缺点，不少人不相信自己缺点给自己带来的限制，反而觉得是因为环境的问题让自己发展受限，这样的说法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如果过分高估自己的能力和单方面强调环境对自己的限制，后果很可能就是换了个环境自己一样发展不起来。
这一点林海深有感触，就从他被裁之后一直找不到新工作就能看出来。
当然，穿越是一个换环境的好方法，尤其是穿越到一个发展不如现世的地方，这里可以让你把常识变成优势，也就是单方面扩大了自己的能力，而减少了环境带来的限制。
嗯，如果大家觉得环境受限但又不想改变自己的话，那么林海能给的建议就是：
骚年，去穿越吧。
石珍儿就是林海给自己设置的控制阀。
一旦石珍儿出现在身边，林海可以生气，却必须要保持冷静。
简单的说就是要有个领导的样子，光骂人不提供的帮助的领导不是一个好领导。
这句话是林海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对自己说的，毕竟在前世，当不了一个好领导，可能被下属背后骂几句，可能被上司斥责乃至开除，当然，大概率什么都不会发生。
但是在这个世界，走到林海这一步，看似繁花似锦烈火烹油，但走错一步的下场大概率就是被人用各种方式杀掉。
如果混得实在是很好，还有机会登上那本只能记载一千年以内的历史书。
后果很严重。
所以林海在几轮深呼吸之后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都坐吧，我也休息下，王茂端，你去洗洗再来，你也不看看你脏成了什么样。”
王茂端如蒙大赦，扭头就跑。
“伯爷，这就是我们设计的几款封装炸药的筒子。您先看看。”休整一番之后的王茂端感觉好多了，当然，那个油腻的道士发髻拆散之后，湿漉漉又稀稀疏疏的披在肩上，也让林海感慨了一番。
好吧，看在你头顶已经如此不富裕的份上，林海也确实找不到一个生气的理由。
看着王茂端反射着阳光的前额，林海很是好奇这样的脱发方式，居然是从前往后脱的，这样下去岂不是再过一段时间，王茂端头顶会出现金钱鼠尾？
这还是很严重的。
在随手拿起一个封装的铜管时，林海不经意的提了一句：“凡已决议弃你而去的，就不必留了，王茂端，你要不干脆剃个光头吧。”
“...”王茂端不理解为什么刚刚还在大怒中的清河伯在冷静之后提出了这个要求。这个要求听起来很离谱，却不难做到，总比做什么发射药要轻松多了。
“明白，属下一定办到。”作为清河伯今天视察中除了骂人之外提出的第一个要求，王茂端决定要把剃光头当做一件大事来办。
看起来清河伯更喜欢光头一点啊，难怪刚刚茶水都喷我头发上了。
今天之内，实验室内所有人，嗯，清河伯的几个义兄除外，其他人都必须给我刮光头！这样也能节省不少打理的功夫，一定是清河伯觉得我们在研发上投入的时间不够多才这样说的，变着法给我们省时间，这一点一定要注意，以后可不能有头发了...
王茂端顺着林海的话一阵胡思乱想，算是走在了“正确领悟领导意图”的路上，并且闭着眼狂奔...
“这个是你们封装用的筒子？”林海看着手上的铜管，应该是用铜片在模具上敲击而成，接缝处清晰可见，不过为了点燃里面的炸药，王茂端还在铜管的上部打了一个小孔，看来是准备通过这个孔洞点燃里面的炸药。
“是的，我们尝试了多种材料，铜算是最好加工的，铁壳的也有，钢制的也有，您拿的这个是最细的，我们还做了些大号的。”王茂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哦，难怪。”林海看着手上这个口径超过一寸的弹壳，知道了问题出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