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艾卿彻底放纵了悲痛,哭得声嘶力竭。
贺禹君连忙从桌子上跳下来,将她拉到怀里,宽厚的手掌抚着她的后脑勺。
她抓着他腋下的衣裳,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
夏天的衣服很薄,体温和眼泪都很烫。
他的温暖渐渐烘干了她的眼泪。她的热泪却烫红了他眼眶。
待她哭声小了,他柔声的安慰:
“考不了国防,你还可以考其它的。以你的成绩,可以考上国内最好的大学了。”
“你不懂。”她很伤心的反驳,还用力的摇了摇头。
“那你告诉我。只要你肯对我说,我就会懂。”
“说了也没用。”她拒绝向他吐露更多的心声。
她现在情绪不好,贺禹君没有多说什么。
又在他怀里趴了好一会儿,她深深的呼吸,最后再颤抖了一阵儿,退出了他的臂弯,可怜巴巴的问女警:
“警察阿姨,我可以见见我妈妈吗?”
女警微微摇了摇头,“按照规定,现在不能见。”
“那什么时候能见?”贺禹君急急的问。
“再过几个月吧。等整个案件查清,判了刑,监狱会向家属发出通知书的。”
听到还要等那么久,花艾卿又抽泣了两声。
一切都无能为力了,花艾卿扶着外婆,跟着贺禹君离开了看守所。
车开到市区边缘,找了一家宾馆,开了两间房。
花艾卿拿到房卡,外婆立即把她拽开,像看贼一样瞅了瞅贺禹君,把花艾卿推去走在了她前面。
在电梯里,也是装作没看见似的,故意挡在二人中间。
到了三楼,一直推着花艾卿走到房门口,还催着她快点儿开门。
老人家奇怪的反应让贺禹君很不安。在花艾卿推开门后,他叫住了她,“花艾卿。”
“嗯?”
花艾卿回头,外婆连忙把她往里推着,半回头不怎么友好的说:
“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天都快亮了。”
看贺禹君眉头紧拧着,似乎有很重要的事儿,花艾卿撇开了外婆,“外婆,你先进屋休息吧。”
不待外婆进屋,贺禹君抓住了花艾卿的手。
“卿卿。”外婆连忙拽回了花艾卿的手,恶狠狠的看一眼贺禹君,回头对花艾卿用命令的口吻飞快的说:“有什么事儿,明天天亮了再说。”
外婆这无厘头的敌意,让贺禹君很不理解,便疑惑的喊一声:“外婆?”
“别!我可当不了你的外婆。”外婆把手一扬,拒绝与他攀亲,“这位少爷,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吧?我们家穷,现在她妈妈也成了罪犯了,我们高攀不起。”
外婆从挎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来,塞到贺禹君手臂和身体的夹缝里,“这是我们俩住旅馆的钱,你拿去。谢谢你费心,你不用再管我们了。”
“我不在意这些。”贺禹君着急的望着花艾卿。
“我们在意。”外婆斩钉截铁的说,“我家悦悦……”气急的一顿,又说:“当初就是上了有钱人的当,相信那个没良心的,还怀了他的孩子,才落得今天这个地步。卿卿,有钱人靠不住,你不要学你妈妈。快进屋去,以后别跟这种人来往了。”
外婆又要将花艾卿推进屋。花艾卿麻木的沉默着。
“花艾卿!”贺禹君不甘心的叫住她,嘴唇翕着,眼中仿佛要急出泪光。
花艾卿望着他愣了愣,又拂开了手臂上外婆的手,“外婆,你先进屋吧。我有分寸的。”
“你知道什么分寸?这些有钱的男人就会用一点儿小钱……”外婆不以为然的咧咧。
“外婆,我说我有分寸。”花艾卿语气强硬起来,怒意也挂在了脸上。
“你这不知好歹的妮子,别学你妈到时候哭!”外婆顿时翻脸,回头看了看贺禹君,一爪拈走了他手中的大钞,气冲冲进屋撞上了门。
她们婆孙俩并没有很深的感情。
外婆进屋了。花艾卿有气无力的问:“你还有什么事?”
“你跟我来。”
贺禹君把她拽进了他的房间,按到床边上,挨着她坐下,把她的双手都拉过来,用双手紧紧包裹着。
她红肿的眼睛一直呆看着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考国防大学。”
他想要了解她、清楚她,把不懂的都弄懂。
“说了也没用。”她垂下了头,还拒绝向他吐露。
“是不是,他们都说,我不是一个好人,所以你也不相信我?”他有些愤懑。
“不是!”
她的否定还是一如既往的匆忙。真不知她是真的不假思索,还是欲盖弥彰。
见贺禹君不相信,她又说:“谢谢你来看我……”
那么客气,那么冠冕堂皇的搪塞。
“不用谢。”贺禹君生硬的打断了她,“你把我不懂的告诉我。”
她很为难的又垂下了头。
“花艾卿,我可以考国防的。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考国防?”
贺禹君说出了那不一定能实现的事,来争取她的信任和坦诚。
花艾卿不置信的抬眸。
“我不一定能考得上,但是,你若是需要,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你告诉我,可以吗?”
他映着灯光的眼神很急切、很真实。
“呵……”花爱卿忍不住抽泣着扑进了他的怀里。
虽然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们,有意无意的都说贺禹君是不良人,都不看好他们。虽然,他们之间确实存在着差距,那差距在花艾卿心里隐隐有一道梗。
但她没有办法再抗拒。因为她一直都知道,他在为她好高骛远,也一直在脚踏实地的努力。他的怀抱真的很坚实、很温暖呢。
花艾卿想考国防大学的理由很简单。第一是经济原因。第二是她要出人头地,她要找出那个抛弃了她们母女俩的人,给他一顿狠狠的教训。对除了成绩就一无所有的她来说,考国防是最高效快捷的出路。
但她并不知道她的渣爹是谁,因为妈妈对此事守口如瓶。只从妈妈的同事口中听到,是个不小的官儿,一家都是官儿。所以她从小就想当很大很大的官。
“卿卿,既然不知道,就当他没有吧。渣爹这种东西,不如没有,干嘛让他像个刺儿一样伤害你?”
贺禹君对此深有体会。他温柔的劝说她,用美好的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
“还记得你为我唱的小流星吗?那些歌是我专门准备给你听的,是我的心声。你的心愿,你告诉我,我都会努力帮你实现。”
他们相拥相偎着放下悲伤、放下疲惫,慢慢睡着。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还枕在他的臂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