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振快马加鞭赶往阳明城时,杨宸带着宇文雪往岩青堡的三军大营里溜达一圈即回到了阳明城中,事后从韩芳那里问清了缘故的赵祁数着日子向杨宸多次寻求解药却一次次无功而返,不得已只能每日埋头在案牍之中替杨宸将那些楚王需要看的折子筛过一遭再恭恭敬敬的送到杨宸手中。
王府诸人一时间还不知这位在王府里无所事事许久的赵大人怎么跟着殿下出去一遭之后便变得如此勤快,竟然还会为了王府的军粮跑到巡守衙门里去找和大人说理,又为了军械和招募士卒的事跑了鸡糟军前衙门闹到林海将军都不得不来楚王殿下跟前请罪说理。
三月的抬头已经是暖春,万物皆是一片喜气洋洋的味道,可赵祁的脸色却一日比一日难看,在十日之期即将到达终点的时候,轻轻扫了一眼自己的鞋就又是一阵叹气:“可怜啊,日后无用了”
知道内情的李平安在一旁没忍住笑了一声惹得赵祁当场翻脸:“你笑什么?”
“赵大人许是听错了,奴婢哪里敢笑赵大人?”
“哼!你刚刚明明就笑了,李总管,可别仗着你是殿下的近臣本官便不敢去参你,一会真到了殿下跟前,今日我赵某定要一个说法!”
“赵大人是殿下亲自找太子殿下要来的人,奴婢自然比不得,奴婢还有事,便不随赵大人去承运殿了”
素来好说话的李平安今日也是说翻脸便翻脸反倒让赵祁觉得如今的王府一切都在杨宸的布置下等着看他一个笑话,拾掇了衣物后,又换了面容,波澜不惊的走向承运殿。
长乐奉天,王府承运,皆是主殿,杨宸本就不喜欢在承运殿里埋头案牍,这些日子有了赵祁之后,更是直接不曾来过,让承运殿成了赵祁一人的理事的地方。除了那张雕有四爪蟒的椅子赵祁不曾坐过之外,无一不曾被这些日子就差把家搬进承运殿的赵祁坐过。
刚刚走到承运殿的赵祁察觉到了今日伺候的奴婢要多上许多,而且还有人在收拾打理着里里外外像是在准备些什么,以为杨宸又在故弄玄乎的赵祁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可是才迈进半步,便被手里拿着折子的杨宸给喝住:
“站着!都不问安就走进来,真以为坐在承运殿就当楚王了啊?”
“臣赵祁参见殿下”
“赵大人,扶阳县有一伙从湖湘道遁入定南卫的山贼,仁陵郡郡守和司马各上一道折子,请军前衙门和巡守衙门派兵清剿或是拨下银子由他们招募民勇清剿郡中山贼,你是如何回的?”
“林海将军说岩青堡的兵马不过是暂时交到他手上,到底还是殿下的亲军,他不好直接调兵,就将这折子转给了咱们。臣便就回了‘王府兵马乃备边患,不得善动,着仁陵郡自决,一应损耗俱陈上奏啊’”
“那这折子还有什么用?等他们去招募民勇,会不会误了农时?若是到时候杀了一千给你报三千请赏怎么办?还有俱陈上奏,上奏了,是你给银子,还是军前衙门给银子?”
“殿下不是说要臣准备三万大军半月的粮草么?臣想着殿下或是又要用兵了,此时派兵马去山里剿匪,没几个月哪里能剿干净,索性让他们自己做事,省得兵马来回跑。还有,殿下不该如此怀疑仁陵郡的文武官员,臣查过了,素有贤名,当是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臣才放心将这事交给他们去做的”
“那赵大人的意思是怪本王没有明察秋毫咯?”杨宸将折子合上,看到了赵祁脸上还有些不服气的神情,又问道:“那你准备粮草,准备得如何了?”
“这才刚刚开春,都没到收成的时候,都给殿下了,若是今年遭了荒,咱们定南卫眼下是人多荒地也多,官府没多少存粮,稍有不慎是要出乱子的”
“别和本王诉苦,就说你准备得如何了?”
“所以臣已经命茅家去吴王殿下那儿买粮了,还有顺南堡的粮草和茅家的粮草,十二日的随军粮草应该没什么问题”
赵祁本打算听杨宸夸赞一番,可是等来了一声质问:“顺南堡的粮草不是还要还给南诏一些么?如何就能悉数被大军带上?”
“这不是臣正想和殿下商量的事么?殿下去一趟南诏,能不能让月姑娘劝劝诏王,等咱们六月吴王府的粮草到了再还他们”
“你做个事,还要本王去给你做好人?当初都说了,等开春便还南诏粮草,你急着用,人家就不急?南诏可是年年都要缺粮的主,你让本王去怎么开口?”
被杨宸质问的赵祁寻思着不对,直接回道:“殿下是觉着南诏百姓可怜,还是拉不下脸来去让月姑娘说说好话啊?”
一言既出,杨宸更是没有好气,直接将折子扔了过来:“胡诌!四万人的随军粮草,本王回来就要,安彬过几日要去台镇茅府一趟,茅家的粮咱们得再借一些,顺南堡的官仓没有,就去云州和海州,兵马不够,就用民夫去,民夫不够,赵大人你就自己走一趟,银子本王不缺你的,可是赵大人若是少了本王一人的口粮,就等着入宫去刷茅房吧”
“殿下何必唬我,把新科进士送去做太监,殿下不怕名垂千古?”
“赵大人何必又何必唬我,这些时日莫非不曾感觉什么不对?解药在本王这里,等陈振一来本王就得走一遭南诏,也不知回来还赶得上么?”
赵祁想争执几句,却因为被人用药拿捏而不敢再多说什么,听到一阵脚步声跑来的赵祁回头一见是周怀抱拳喊道:
“殿下,陈公公到了”
等杨宸放下折子快步向外走出殿外时都不曾忘记拍了一把赵祁:“走啊,问问陈振不是童子他要么?哈哈哈”
楚王府的门前又一次出现了锦衣卫,只不过这一次领着锦衣卫来到陈振却不似景清那般初来乍到又张狂放肆。
陈振刚刚见到杨宸从承运殿走出便急匆匆的行礼:“老奴参见楚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公公千里迢迢而来,不必如此着急行礼的,先宣旨吧”
“咱不是惦记着七爷么?去年七爷大婚,咱都没来得及吃上七爷的一杯喜酒”
“这又很难,今夜这酒必须得补上”
“陈年的茅酒?”
“哈哈哈,别的不敢说,这茅酒管够,若是喜欢,本王送陈公公一些便是”
望着这两个宫里出来的人在这里好一番“情真意切”赵祁便不由得腹中泛起一阵恶心:“不是看不起陈振么?现在又装大尾巴狼来了”
“这就是赵大人吧?果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啊,宫里都传开了,去年那么多新科进士,楚王殿下可是只找太子殿下要了赵大人一个人入王府做幕臣啊,老奴觉着这可算是咱们大宁朝的伯乐识千里马的美谈啊”
至于这番话是真情实意的夸赞赵祁,还是在暗示杨宸已经有人盯上了楚王府,看着杨宸与赵祁的一举一动,抑或是那个惊天的秘密,其实已经有人开始在京城中散播都不得而知。
众人所见的只有楚王殿下和这位司礼监没什么架子的陈公公相谈甚欢,似故人重逢那般。